他有点不适应老将军这般闲散的气氛,陆景云在宛如炼狱的玄京城内一路杀到这里,却在出城的大门前和人聊起了自己的名字。
“喔,”姜望眼神明亮。
“你是陆仪的儿子?”
陆景云微愣,随后点头。
那场砚台案过去十三年了,又有人提起了他父亲的名讳。
“是么,原来是他的孩子啊。”姜望低声喃喃,看向陆景云的目光带着一些追忆与萧索。
“老将军是先父故交?”
陆景云有些犹疑,在他的记忆里,此世生父只是一介臣,并没有和身为武道大宗师的姜将军有什么联系。
姜望笑着摇头:“故交谈不上,只是我曾欲收你父为弟子,却被他拒绝了。”
陆景云哑然。
不曾想那位便宜老爹还有这等际遇,一位武道大宗师主动收徒,这是天下江湖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福分。
而他居然还拒绝了。
“那时你父亲才十五岁,他说,修习武道,即便成就宗师也难让天下贫苦饱腹,不过是一家一族的尊崇。所以他要去官场,去修炼治世之术,让万家万姓同富贵。”
陆景云眼神微动。
“还是太笨了啊。”姜望感慨“如果他肯随老夫修行武道,有了能保全自身的力量,说不定就能实现他的愿景吧,至少不会遭逢如此下场。”
“还好…他的儿子比他要聪明。”
陆景云垂首:“愧不敢当。景云没有先父那般宏大的志向,我修行只是为了我自己。”
“多数人开始修行都是为了自己”姜望微笑“但将来就不一定。”
他轻轻抬手,身后的军队自行分开,让出道来。
陆景云有些疑惑。
“伱不是要出城吗?”姜望说“去吧。”
“可您不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姜望笑着闭上眼“我老了,眼神不好,偶尔漏走一两个人出城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陆景云话头一噎。
那些内景高手同样移开目光。
陆景云沉默,最后向姜望拱手一礼,轻晃缰绳,纵马冲出永定门。
“驾!”
马蹄长扬而去。
……
太清宫。
天坛。
乾宁帝被宁王用剑钉死在天柱上。
“你输了,皇兄。”宁王的面庞被剑划伤,血染了半边脸,他漆黑的眸子映着乾宁帝苍白的脸。
“是啊,我输了。”乾宁帝被剑锋贯穿腹部,却没什么痛苦的表情“昔年一别,你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你的剑术在我们三兄弟中最差劲,向来是敌不过我三招的,如今却能胜我了。”
“那是因为你的剑钝了。”宁王冷视他“而我每天都在疯狂练剑,就为了这一天。”
“多练剑好啊。”乾宁帝点头“争夺虚幻的权力,就是会疏于剑艺的练习。”
“既然承认自己败了,就让你的手下立马放下兵器,玄京今晚饮的血已经够多了。”乾宁帝只是勾勾嘴角:“今夜之后,你会称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