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个是什么？”程沅鹄站在坑上，低头仔细看着底下那口锅里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铝水。
“小心点，别站太近。”宋玉拉住了他，生怕他一个好奇栽了进去，那就真完蛋了，她还嘱咐程沅舟看好弟弟妹妹，不能靠得太近。
确定了孩子们都站在安全距离外了，宋玉才开口说：“昨晚咱们的火烧得怕是太旺了，这石头一不小心就烧过了头，成了这水的模样，我瞧着底下那些碎石头烧不掉，反而成了口锅，把这水给盛住了。”
“啊！？成了水！？”程沅鹄闻言有些慌，“那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那天娘说是要将炼成的那一块块的东西锤成一片，现在都成了水，还怎么锤？
宋玉很是淡定地说：“不，正好相反，反而更方便了。”
她说着就从旁边拿起那个长长的，足有一个人手臂那么长的勺子伸进了那锅水里，然后舀起一点水之后，将这水浇在了坑上的一块石头上。
程沅鹄看得清楚，他原以为是水的东西其实跟水相去甚远，这东西泛着银光，看起来黏稠，被倒在石头上后慢慢流了下来，白烟同时升腾而起。
“娘，这是什么意思？”程沅鹄不明白宋玉想要做什么了。
“等着。”宋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他等上了差不多一炷香。
直等到那俩小的都等得眼睛发困，搂着程沅舟昏昏欲睡，才听到宋玉的声音响起，“行了。”
程沅麟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娘亲，什么行了？”
那边程沅鹄已经照着宋玉的吩咐，将那块石头捡了起来，此时的石头已经变得冰冰凉凉的了，外头包裹的那层东西已经彻底凝固了，附在了石头上。
宋玉接过石头，将它反转过来，露出底下没有被铝水覆盖的地方，然后弯曲手指，她指关节上用力往石头上一敲。
咔，石头立刻裂出了一条缝隙。
宋玉再些微用力，咔咔咔，石头随即就成了粉，再任由着宋玉再次反转过来，石头粉末就全掉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个石头形状的铝碗。
“哇！！！！”不要说两个小的了，就连两个大的孩子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程沅鹄还接过了宋玉手里的铝碗，又是对着光看，又是用手敲，铛铛铛，这碗都结实得很。
“娘，这是怎么做到的！？”程沅鹄很是兴奋地追问，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合心意的玩具。
“这是以前我在铁匠铺子里见过的，听铁匠说，这叫什么浇铸来着，可以直接定型。”
“我就想着，咱们不是需要用那炼出来的做成空心的管子嘛，还得用锤子锤，费时又费力，若是能直接用这水来浇在棍子上来得快，到时候将里头包裹的棍子敲碎，剩下的不就成了管子了吗？”宋玉努力解释得简单些，而且不要加上太多细节，不然容易被戳破是瞎话。
果然，除了程沅鹄，其他三个孩子已经听得眼睛发直，估摸着也没听懂，倒是程沅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一会，他才说：“可是娘，咱们去哪里找这么结实的棍子？”连石头都被热得碎掉，用上木头的话，恐怕是还没定型就起火了吧。
“不用担心，昨晚大黑蛇给咱们送的木头里，我找到了有种木头耐火烧得很，昨晚都没烧透，我就给捡出来给削成棍子了。”宋玉指了指那边堆成了小山的木油桐棍子。
想着跟那大黑蛇有关，程沅鹄就脸色发白，不说话。
宋玉佯装不知，便说：“要不咱们还是先来试试。”
于是她又拿起了那大大的钳子，直接将棍子夹了起来，浸泡到那锅子铝水里去。
那木油桐棍子刚碰到铝水，便激起了阵阵白烟，透过白烟倒是能隐约看到，那木头没有半点要烧起来的样子。
当棍子浸入了大半，宋玉才将它提了出来，原本黝黑的棍子上已经裹了白白一层的铝，就跟刚才的石头一样。
只不过比起石头，等它冷却之后，却是有些难将里头实际上已经烧成炭了的棍子给弄出来。
还是程沅玥有耐心，蹲在地上，用小石头一点点敲外头的管子，将里头的炭都给震碎了之后，才将碎渣都给弄了出来。
弄出来之后，外头就还真成了一根空心的管子，足足能有程沅鹄的一个拳头那么大呢。
“娘，真的可以欸！”程沅鹄不可置信地抓着手里的管子，透过中间的空心往外头看了又看，手轻轻摸着外头没有一点缝隙的外壁，一脸的意犹未尽，原来还有这种法子！
其他几个孩子瞧着这管子的目光也跟见着什么宝贝差不多，眼神里尽是哇，这个厉害的意思。
宋玉瞧着程沅鹄这痴迷的小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生得不是时候啊，要是生在了末世，恐怕就是个标准的科学狂人了。
“既然可行，那咱们分分工，赶紧开始干活吧。”等他们玩够了，宋玉才开口说话。
铝水危险，而且那钳子重得很，就更不用说泡了铝水之后的棍子，所以这自然就是宋玉的活了。
为了让这管子更结实，宋玉还让程沅舟去山上挑水下来，越多越好，这样从铝水中提起的棍子就可以泡进水里加速冷却，提高管子的强度。
只不过这样子，这里头的炭就更难弄出来了，幸好，程沅麟和程沅玥拍了胸口保证他们一定完成任务。
“娘，我要做什么？”哥哥妹妹都有了活干，为什么他就什么活都没分到？程沅鹄有些失落。
“你啊，你要做最重要的事。”宋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这就是个土法子，所以肯定有很多毛病，你就细细地看咱们的每一步，然后想法子找到那些问题，改掉那些毛病。”
“我！？”程沅鹄闻言愣住了，他什么都是听娘亲说的，什么都不甚了解，他怎么会发现得了这问题何在呢？
“你可以的，娘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宋玉扶着他的肩膀，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