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情,这动作,小崽子有什么想瞒着我的吗?看着也太心虚了吧?】
和谢让相处久了,云清对他的一些小动作了如指掌,就现在这表现,怎么看怎么心虚啊!
她狐疑地往地上扫了眼,又从小少年背着的手上移过,在谢让冷汗都快要滴下来的时候,终于开口了:“臣想陪陛下过秋节,于是提前来了,陛下不欢迎吗?”
谁知道啊,云清为数不多主动留宫一次,还遇到这小崽子的秘密了。
谢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手一动,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就悄无声息滑入了袖子里,他面上带笑,从容淡定:“不是的,我很欢迎太傅。太傅要是留在宫中,我就更欢喜了!”
云清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只是直觉使然,她没有再问,走到桌前将自己提着的食盒放下。
“臣会留下来几天,到秋节过后。尝尝新做的糕点,不知道符不符合陛下口味?”
【小孩嘛,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能理解,我还是体贴一点吧。】
谢让浑身一僵,怎么想都解释不清楚,而是确实称得上是秘密,他只能沉默认下,拿起块糕点尝了尝。
古代糖难得,大熙贵族尤爱以吃糖彰显身份,宫廷糕点大多齁甜,云清吃过几次就觉得受不了,后来叫家里的厨子改了些,做出来的糕点才是正符合口味的。
她实际上早就知道,不仅她爱吃,小暴君也是爱吃的,就是这孩子端着,吃的很矜持。
顶着太傅灼热的目光,谢让评价:“……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带了模具来,让小厨房也学着做做。”
说话间,云清注意到注意到桌子上的木屑,没忍住笑了声:“顺风手脚还是不够利落啊,怎么陛下桌子上的杂物都没有收拾好?”
自从刚才云清进来后,顺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他虽然在里面伺候着,但被谢让警告过,绝对不允许泄露一点看到的东西出去,这会儿只得赶紧出来顶包。
“太傅恕罪,陛下恕罪,奴才这就收拾。”
顺风被选进宫来耳濡目染的也多了,可机灵了,看到谢让眼中透露出来的赞赏目光,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动作利落了起来,不动声色就把那些东西全给扫走了。
总算是收了尾,谢让松了口气,主动提出建议:“殿中气闷,这会儿天气凉爽,我陪太傅去外边走走吧。”
皇宫中夏天一般有冰块供应,在云清的威慑下,还没人敢短了皇帝的冰块,但谢让刚才太过专注,又不准顺风发出动静打扰他,房中的冰块早就化了,里面闷得慌,热气被关着都没散出去。
云清看破不说破:“走吧。顺风,把窗都开开散散气,这些笔墨收拾好了,不要让人给拾了去。”
云清赶在宫门落锁前进了宫,再加上她说的话,谢让也相信她这几天都不会离开了,心情轻松了些许,连带着看御花园中的景色都觉得好了。
再苦不能苦皇帝,林辰掌控皇宫大权后狠狠把宫中给清洗了一番,大部分不忠心的都给赶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实的,慢慢的也把皇宫给拾掇起来了。
最后那几年几位适龄皇子的争斗惨烈无比,先帝驾崩前那段日子或许真的是回光返照,短暂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睿智,狠狠处置了一批人,又下令把所有宫妃全部送入寺庙清修,因此如今的后宫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
但也有好处,至少不会有不长眼的人窜出来。
“来年不知道这些荷花能不能长出来,这腌臜地也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性命,陛下以后可要注意看管着。”
先帝在的那会儿,宫斗尤其严重,后宫前朝勾结,死伤惨重,又恰巧被人趁虚而入,否则哪里轮得到谢让捡漏登基?
想想宫斗的勾心斗角,云清都觉得头皮发麻。
【历史上小暴君不近女色,可如今情形不同,不知道他身边日后会不会出现伴侣,这小崽子应该不是花心的货色吧?】
谢让:!
不是!
不对!他这个年龄,太傅为什么会考虑到这些啊?
云清开口想说什么,可和小暴君沉静的眸对上,觉得现在说这些确实不太合适,默默把话给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等到年龄再说吧,小孩身体发育都还没完全,我想到这有点太远了。】
谢让默默呼出一口气。
“我叫宫人好生看着,再请些花匠照料,明年太傅就能看到荷花开放了。至于这池子边,本来就危险,若是擅自靠近跌入其中丢了性命,那也是自作孽。”
池子本来不深,只是底部淤泥甚多,陷入其中便难以自拔,谢让以前出来找吃的时候,曾无意撞见将人推入池塘的奴才,大晚上的还往这边跑,基本不是有鬼就是找死。
从小暴君冰冷的目光中,云清似乎读出了什么,她不太想深思,轻叹:“也罢,现在考虑为时过早,以后再说吧。”
临近秋节,月亮是愈发圆了,太和殿院中种了几颗玉兰开得正好,云清索性让宫人搬了桌子出来,一边赏月一边用晚膳,颇有闲情逸致。
“要是年年岁岁都如此安然,那可就好了。”
云清觉得这刻弥足珍贵,太平日子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离府之前酿了桂花酒,云清尝过了,度数不高,于是也没有拘着,给谢让倒了一小杯让他尝尝鲜,这也是习俗之一,用作祈福。
“今年年底武阳王世子入京述职,陛下可想好做何赏赐了?”
年底事多,今年赶上外邦使者入京,所有的事情全部堆叠到一起,就更加烦人了,云清只能凭借记忆挑选一些重要的亲自处理。
【大熙唯一该庆幸的,就是戍边将领足够忠心,稳住他们,不短缺了军饷,就不愁边关无人守城,只待到时解决内患,小暴君就可大权在握,无人能挡了。】
云清慢慢品着酒,眼尾被弥漫上来的酒意熏红了点,但影响不到思维:“好好想,他们是值得拉拢的。陛下,切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