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旨一下,德妃到底生着气,也不召见四爷夫妻入宫给自己请安,四爷也不再来栖梧苑,宜修晚上清闲,便微微思量了起来,琢磨起府中已经住了人的院落分布。
贝勒爷住处破尘苑在中间,后头就是齐月宾的绛华苑,因绛华轩四周种植翠竹,所以连着旁边甘惠淑的住处才得名“凝翠阁”。
而自己栖梧苑在贝勒爷住处东边,栖梧苑再东边的并不大的邀月苑,是贝勒爷曾经心仪给柔则的住处。而后头与栖梧苑隔了一条河和一片林子的浮香阁最为偏僻,所以是柳格格的住处。
所以贝勒爷再选,一定会选蘅清苑了。
这蘅清苑位处破尘苑西边,往后再绕一个弯,过一道桥,便是苗笙语的流霞阁,与甘氏的住处不远。
宜修想了想,蘅清苑虽然是五苑之一,但到底不如自己的栖梧苑,既然贝勒爷要给她体面,自己就体面到底。
第二日一大早,宜修便吩咐了绣夏出去找工匠,意图将紧挨着蘅清苑西边的折琼阁打通,两处院子并为一处,这样一来就比栖梧苑大了。
这样的决定一传下去,四爷倒是有些欣慰,也更加期待柔则的到来,不过苗氏和甘氏就不住地指桑骂槐了。
眼下才是腊月中旬,离柔则入府还有两个月,这样的工程是来得及的,只是天寒大冻的,这工匠的开销不免就大了。
到了除夕的时候,宜修其实就以福晋的身份跟着四爷进宫参加除夕家宴了,那人多得,一个大殿都险些坐不下,热闹非凡。
到了初二的时候,四爷再次带着宜修进宫给皇上和德妃请安,德妃始终对两个人淡淡的,也没有多言语,四爷心里也拧巴,母子两个人都不松口。
回去之后宜修只得多加劝慰,不过再怎么说,四爷对宜修的态度始终是比不上从前了。
转眼天气乍暖还寒,宜修的大婚之日和柔则入府的日子便定在了二月十五,月满之日。
然而就在十四这一日早上,德妃忽然召了宜修入宫。
德妃的语气不善:“宜修,柔儿为什么会去见苏家大公子,你知道缘由吗?”
宜修一愣,疑惑不已:“不是说是姐姐写信邀他出来告别吗?”
德妃淡淡道:“你阿玛这些日子问清楚了,那日柔儿只是正常出门买胭脂,忽然那苏家大公子就跑了出来扯着她不放松,还大喊大叫。”
宜修面上羞愤又克制:“是这样,姐姐真是糊涂!”
德妃冷声道:“是吗?!”
宜修惊惧,又露出探寻的目光:“娘娘,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见她如此,不像是装的,德妃眯了眯眸子,语气依旧生硬:“宜修,你心里怨着柔儿,这件事是不是你?”
宜修大惊,立刻跪下来,面上滚下泪来:“娘娘!这话从何说起,那日贝勒爷求娶姐姐为福晋,妾身也只是说只要二人情投意合,妾身绝无二话!谁知后来竟出了这许多事,娘娘要是这么想妾身,那妾身便活不成了!”
一番哭哭啼啼说罢,竹息吓得连忙扶起她来,德妃拉着宜修的手,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好孩子,我不过白问一句,是怕你们姐妹不睦,岂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不幸?哎,我素日知道你是能容人的,可千万别想不开!”
宜修抽噎不已:“是,只要娘娘信妾身,妾身自小与姐姐和睦,如今在一处,妾身高兴都高兴不过来,以后自然也是和气的,何来怨怼一说呢?”
竹息见宜修有埋怨之意,连忙也道:“福晋千万不要错怪了娘娘,那娘娘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苦心可无人知了呀!”
闻言,宜修方才止了哭泣,告罪不已:“娘娘恕罪,只是妒忌是女子德行大亏,妾身才这般,娘娘,您是知道妾身的,年纪小不经事,您千万别见怪。”
德妃叹了一叹,帮她拭泪:“好孩子,好孩子,既然柔儿已经入府,你们以后好好一起辅佐老四,那本宫的心才真的放下了。”
德妃的语气软和,眸子却有若有若无的警告。
宜修垂眸:“是,姐姐入府是我们贝勒府的喜事,妾身作为福晋,贝勒府的女主人,定然不会亏待姐姐,妾身早早就修葺了新院子,只待姐姐入府了。”
德妃眉间的阴郁方才散去,笑道:“那就好,明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
罢了,德妃又给了赏赐,竹息好好把宜修给送了出去,才回来,见德妃仍然不开怀。
“娘娘,瞧四福晋的模样,和柔则小姐的事真的没有关联。”
德妃沉了沉心,蹙眉:“原本本宫有八分肯定是她的手笔,可今日一见她的模样又看不清了,或许是本宫想得太过了,宜修年轻,又身在贝勒府,怎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
竹息笑道:“从前在府里,虽然夫人苛待了四福晋,可柔则小姐对四福晋是不薄的,四福晋不会有这样狠毒的心思罢。”
“罢了,圣旨已下,宜修做福晋也好,她终归要比柔儿强许多。”
德妃嘴上如此一叹,心中对宜修的疑心虽然少了几分,但却并未完全打消。而宜修也早知会有今日一问,她原本也不怕德妃怀疑自己。
因为德妃不相信,也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