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旭本来是慢悠悠地去河里打水的,没想到大家疯了一样从河里挑水,他不明就里,也跟着大家一起跑,最后不仅把家里的水缸挑满水了,姑姑家的水缸也被挑得满满的。
等最后缓过劲儿来人已经累瘫了,李姝叫他去卸水缸的时候腿肚子直打颤。
这两个水缸李姝本来是准备用来存东西的,她原本还想以后多做一些品类,到时候可以放在缸里先腌一下,没想到买回来可以直接用来存水了。
村里的人忙到后半夜,村口这个河段的水彻底打干了才回家。
李姝看家里的水满满当当的,韩旭这会儿已经回房休息了就暂时没想水的事情。
将猪下水按照上次的方法卤了,再根据小柏提的建议调了几个口味的蘸酱,忙到快下半夜了才算齐活。
小柏早早就去哄娇娇睡觉去了,小桐坐在灶前的矮凳上替李姝掌火,这会儿两个眼皮子已经打架了,刚出锅的卤下水那香气也馋不醒他,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困绝了,放下锅铲准备把他背回房里睡觉。
没想到韩旭睁着没睡醒的眼睛推开门就进了厨房。
他今天累极了,吃了饭早早就睡了,只是半夜醒的时候发现手里空空的,以往睡觉他都是牵着李姝的手,结果刚刚醒了发现自家娘子不在床上了。
慌里慌张地出门,连鞋都没穿,就这么打着赤脚跑出去,看到厨房里的光才放慢了脚步。
李姝刚把小桐背进房,回厨房还没站稳呢韩旭就像只粘人的猫蹭上来了,他大手圈着李姝,下巴搁在李姝的头顶,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娘子。”
韩旭本就高大,这会儿人没睡醒,大部分重量压在李姝身上,她被压得有些站不稳。
李姝突然想到五岁那年娘亲哄她睡午觉,结果一觉醒来娘亲不在身边,那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傍晚的天空红彤彤的,她找遍了家里没找到爹娘,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心里空落落的,想哭又不敢哭。
后来被下完地的娘亲抱在怀里她才敢放声哭出来。
她拍了拍韩旭的大手,转过身将这个没睡醒的大小孩扶到墙边的矮凳上坐好。
灶膛里的火光在韩旭清秀的脸上跳跃着,均匀的呼吸伴随着他起伏的胸膛,那么大只的人窝在灶膛旁边,乖巧得不像话。
隔天一早进城的人多了不少,韩五爷也一早就候在村口了,牛车上坐了不少人,姑姑今天也要一同进城,李姝带着昨晚的卤下水同姑姑坐在牛车的末尾。
牛车上大家都忧心忡忡,说着这天气估计庄稼要绝收了,不少人带了袋子和箩筐,准备买些粮食存着。
进了城李姝和姑姑就分道扬镳,李姝带着那盆猪下水本来想先去醉仙楼的,可是路过秦淮楼的时候却突然改了主意,她准备把这卤菜卖给秦淮楼。
秦淮楼是安宁镇上唯一一花楼,来这里寻欢作乐的有钱人数不胜数,秦淮楼与一般花楼最大的不同便是一般花楼只有女子陪客,但是秦淮楼也有男子陪客,基本上男女通吃,所以有些附近镇子的人为了一睹男花魁的风姿会不远千里来秦淮楼消费。
现在时间虽然还早,但是秦淮楼里人来人往,男倌女倌都有。李姝刚一走近,就有几个模样俊俏的男子上下打量着她,估计是看她这打扮不像是能在这个地方消费得起的,看了几眼之后就转向他们的目标顾客了。
寻常店里接待的一般以男店小二居多,但是秦淮楼的接待竟然是位女子,涂脂抹粉,模样看着还算清秀,李姝走到前厅询问那位簪花的女子店里可缺凉菜。
那女子以为李姝是供菜的菜农,摆了摆手说她们店供菜有专门合作的菜农,并不需要。
“妹妹,我这儿有做好的卤下水,味道不错,想看能不能放在你们店里卖?”
那姑娘一听卤下水,眉头皱得老深了,她们这里可是秦淮楼,来消费的非富即贵,不是什么路边摊苍蝇馆,区区一道卤下水竟然想摆在楼里卖,那不是拉低她们秦淮楼的档次嘛。
“快走快走,一道卤下水任你做出花儿来也不可能进得了咱们秦淮楼的门,你以为秦淮楼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那姑娘开始赶李姝。
“唉,我今天刚给醉仙楼供了这卤菜,他们都赞不绝口呢。”李姝佯装失望地摇了摇头。
“哦,你这卤菜真有这般好吃?”
李姝正欲转身离去,一道清冷又带有探究意味的男声响起。
还未看清男人的脸,那姑娘便恭敬地叫了声“老板。”
李姝转过身,只见这男人一身白衣,身材清瘦纤长,似白玉手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把折扇,一头乌发松松挽在脑后,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红,那唇竟然比女子还红上几分,看着竟有几分妖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