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烬狠狠揪了一下仲炎的手臂,然后连忙叫住众鬼仆,“站好,别磕了!”
此话一出,仲炎竟然哈哈大笑,鬼仆看看她,再看看妖尊,都懵了。
“咳咳,本尊的女人让你们见笑了。”
之烬已对他这般无礼的言辞无奈了,不愿再费精神。
“劳烦,我想问问,这妩媚山……可有什么妖兽?”问罢,她在想,若是又原还在这山里,那鬼仆怎会不知,虽则法力各有高低,但各在两界,彼此的气息很容易辨认。
“尊夫人,在下等,自接到山君指令便来此,三次巡山,没见过什么妖兽。”一鬼仆毕恭毕敬。
之烬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尊夫人。”
鬼仆们沉默,暗自想着这妖尊连个女子都拿不下。
“你家山君是何人?”仲炎调度尴尬。
“回妖尊的话,我家主人是晟州山君,长棣。”
“长棣……”
她念着这个名字,好似回到那年在人间的时光。
来宝居的雅间,他们对坐着,看楼下长街熙攘,晚妆璀璨。
他说这酒是白雪红梅,在申首山取春和景明时的雪水和其中傲寒开放的红梅酿就,埋在冻雪中,千日后取出可饮。
她连喝数杯,说道,这酒真是,明明刺骨寒冷,却又那么纯净清新,令人不舍退却。
他倚在雕栏边,举杯向月,谁都想要青山妩媚,白雪红梅,但我们最终能得到的怕只有那一盏月色而已。
那一刻,她动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碰了碰他的酒杯。
“长棣可还好?”
鬼仆们有些惊异,“您与我家主人可是相识?”
仲炎也问,“你何时见过山君长棣?”
“往昔去过人间,有幸得山君照顾。”
“莫非您是山君所念的丫头……”
丫头,好似长棣确实这般唤她,她点头,“你家山君不敬我有名字,总唤我丫头。”
“主人可不会照顾哪个女子。”其中一个鬼仆轻声说,“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主人便常自言自语,话中有丫头两字。”
之烬难受,长棣便是这般,从不显露,从不恳求,从不勉强,一切都自己咽下。
可是她不珍惜他的好,因不爱,所以什么也不能去回应。
仲炎见她惆怅,故作呵斥,“不懂规矩,身为鬼仆能随意问询本尊的女人吗!”
“你别说了。”她推开仲炎。
“莫对长棣说,在这里见过我。”
之烬欲离去,那个鬼仆不惧仲炎,恳切说着,“姑娘不知,那申首山旧名为绝山,最为天寒地冻,从来都无生灵。而我家主人将在这妩媚山选得的梅树,移植在那里,可是那树不用法力,怎么活得下去,主人便脱去衣袍,与那些濒死的梅树一起挨冻……”
她转身,“他是傻子吗,和梅树同受严寒,能挽回什么。”
“当然什么也不能挽回。”仲炎见她泪落,心弦乱。
“主人留不住那些好梅树,便要惩戒自己。”
“傻子……”
鬼仆们看着眼前这个被主人思念的“丫头”,正泪流不息,感怀主人的心意没有错付。
“我们虽不知主人为何在申首山建庭院,植红梅,但那些居室的陈设是女子所好。主人曾在一次百鬼拜礼时,说过,愿这五界有所爱的人都能得青山妩媚,白雪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