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一间府宅中,年轻男人穿着青色绸衫,半蹲在椅子上,身旁有侍女剥着葡萄送到嘴中,角落里有歌姬轻声吟唱,飘扬以曲。
渐渐的,年轻男人闭上双眼,似乎脱离了身外的繁杂世界,在深入感受着脑海中的安宁。
突然,有侍卫闯进院中。
年轻男人睁眼,带着一丝不满,但见到来人身份,叹息一声,掩盖下去,轻轻朝旁挥了挥手。
婢女将整盘的葡萄放到桌上,施施一礼,随着抱琴的歌姬退出院中。
“殿下,不好了。”抱剑的侍卫微微俯身,走近身边。
二皇子抬起惰懒的眼,清秀的五官看着甚是疲惫,从椅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才从桌上捏提了一串葡萄放在手中剥。
“最近不是一直不太平吗?说吧,又有什么戳心窝子的事。”
谢必安面色沉沉,显然知道这个消息会坏殿下好心情,所以他的声音压的极低:“范家进宫拜访宜贵嫔去了。”
二皇子嘴中嚼着葡萄,不咸不淡道:“亲戚之间有走动很正常。”
谢必安接着话道:“问题是,那位林大人也去了。”
二皇子默然,静静站在原地,许久后才将葡萄串丢到盘上,印证着现在的心情。
很不理解的问道:“为何弟弟会比哥哥蠢那么多?”
谢必安认真回答道:“同父异母,终究不是一家子。”
“也是,蠢货一个,否则也不会想着傻傻开青楼。有那份想法,却又守不住,真是糟糕的人。”
“偏偏他姐也很聪明。”二皇子突然笑着提了一嘴。
谢必安想了想道:“殿下不用太过担心,此事怎么查都是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二皇子斜眼看着谢必安,抱手而立:“可李弘成也是我们的人,难不成现在就要将人甩出去?”
“也许我们想多了呢,他们并不知道这间青楼会是什么样的青楼,若认为开青楼就凭空是罪,过于荒唐,靖王世子想来顶多受些家中的呵责。”谢必安随即又解释道。
“开青楼嘛,借范思辙拉范家入伙,将来查出来,丢的也是范家的面子和人,若查不出来,那我便在身后坐享其成,多捞些银子储备,可…”
二皇子微微一笑,掠过遮眼的头发丝:“就怕人家知道这会是一间不寻常的青楼。”
说完这话,二皇子习惯性低头去桌上重新提起那串葡萄,貌似将所有话吐露完后,他的心情会重归于好。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一切明明还在筹备,却能查出端倪,监察院的探子总不能遍布大街小巷吧。”谢必安有些愤怒道。
二皇子沉声下来:“谢必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侥幸这个词。”
谢必安立时道:“请殿下放心,范无救已去寻袁梦,会暂时让她将手头的工作停止。”
二皇子点了点头,在院中踱着步:“我还是希望这间青楼能开下去,姑母离京,内难保,那些生意极有可能不复存在。”
“无论如何都得用这些事维持好身上的筹码,赚钱也好,打击范家也罢,总而言之都是好事。”
“可殿下,范闲不拉拢了?”谢必安却又道。
“人家有个姑母都斗不过的老师,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还是离远点吧。”二皇子似乎有些泄气,他与林若见面不多,但一想起此人,心里就会生起难以言喻的寒意。
实际在明面上,他与姑母乃是敌对关系,但他总若有若无觉得,林若早就将这些勾当看穿了。
二皇子揉了揉发涩的眉心,困乏之意渐起,一屁股坐在适才踩过的椅上,歪斜地翘起腿。
他缓缓闭上眼眸,谢必安也准备安静退出去,可一道跨过门槛的脚步声打破了院内的宁静。
范无救眼中带着惊慌,奔进院中,气都来不及喘一口,连忙拱手道:“不好了殿下,袁梦被监察院的人逮走了。”
二皇子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捏作拳头状,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才现出无奈的笑意,“这下好了,以后真可以做个清闲皇子了。”
范无救继续吃惊说道:“袁梦其实是昨晚就被逮了,属下去后根本没发现行踪,所以就去监察院外视探,发现两拨人马从院中出来分别赶去了靖王府和宰相府。”
谢必安陡然一惊:“袁梦招了?”
“袁梦招的人只能是李弘成,敢招我,除非她不想活了。”二皇子冷冷说了一句,随后起身着急踱步,喃喃自语,“到底想干嘛,去靖王府就算了,去宰相府又是什么意思。”
“想利用宰相对付殿下?”谢必安在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