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还是孩童的范闲认真地凝视着费介,他郑重地道:“老师,你知道的,我比较成熟。”
费介颇有些戏谑地回应说:“恐怕已经过于成熟了。”
范闲腼腆的挠挠头,他随即接着说:“这些年来,唯一能完全信任和依赖的人,也只有五竹叔和素姨。”
费介没说话,他对五竹很放心,也很服气,可那个女人,他不了解,但范闲对她的信任超乎想象,令他有些吃味。
但紧接着,范闲以真挚热切的眼神望向费介。他目光坚定地继续说:“但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就是您,老师。”
费介转过头来与范闲对视,从他那无比真诚的眼神中,见到了信任、敬重以及难以言表的情感。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能透过彼此的眼神看到内心深处。
费介心尖一颤,这孩子…
范闲轻轻一笑,打破了沉寂:“老师不要忘了,澹州还有这么个不太听话的学生。”
这话仿佛在提醒费介,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忘记这段师生情谊,记得费介这位老师。
听到这话,费介怔住良久,手微微颤抖,终于还是缓缓伸出,再次轻抚范闲的头顶。
费介感慨万千地说:“我这一生,从未娶妻生子,但现在想想,若是有个孩子也不错。”
范闲心中猜测,难道老师是想让自己为他寻觅一位师母?
于是范闲直言不讳地问:“您是想让我为您物色一位师母吗?”
费介先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斥责道:“胡说八道!...我所珍视的,是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人。如今,这份心血终于有了传人,我感到欣慰和满足。”
范闲说:“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费介从怀中取出一枚监察院提司的腰牌,递给范闲:“这是监察院院长让我转交给你的。”
范闲接过,疑惑地问:“他们院长认识我?”
“他和你母亲也是旧识。”费介回答。
“他们什么关系?”范闲好奇地追问。“将来自己去问吧,你父亲和院长,总有一天会召你入京。”费介说。
“真的吗?”范闲欣喜地问。
“若是你不愿,就别去。天大的责任,我都替你推给他们。”费介体贴地说。
范闲欣喜地笑道:“老师,我必定会去的,我想知道我娘的过去,看看最美的风景,再说,我还能在京都拜见您。”
费介点头说:“那我在此恭候你的归来。”
“对了,我也有件东西要给您。”说着,范闲从怀中取出一双薄而透明的手套递给费介。
费介展开仔细观察,发现这竟是一副羊肠制成的半透明手套,尺寸竟恰如其分。
“以后解剖尸体,试验毒药,就戴上这副手套。”范闲解释道。
费介赞同地点头:“我很喜欢。”说完,他没有摘下手套,就这样骑马离去。望着费介的背影,范闲握紧了手中的腰牌对他高声喊道:“老师!将来我给你养老!”
费介听闻此言,喜上心头。
他望着天空,思绪飘向了远方,那些曾经的过往如烟幕般在他眼前浮现。他喃喃自语道:“倘若早日与你相识,或许我便能抉择出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目送费介渐行渐远,范闲突然高声喊道:“老师,以后我养你!”
费介闻言,眼中涌上热泪,他眨眨眼立刻跃身上马,扬长而去,没叫范闲看出他要哭。
唉,老了老了…
到底是有了牵挂…
道上,尘土飞扬。
范闲低语道:“老师,保重。”他小小的脸上带着离别的落寞,“素姨…我们走吧。”
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枝头雀鸟轻鸣,蝉声阵阵。
周围嘈杂,却无人。
“素姨?”范闲一愣,他又喊了几声,“素姨?素姨?”
依旧没有回应。
范闲朝费介离去的方向看去,心想素姨莫不是去寻找老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