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的感觉卡在鼻端,眼眶时而湿时而涩,我压下那颤抖地嗓音轻声问:“什么时候把‘逆刃’改回‘汲血’的?”
步杀身体猛地一阵摇晃,瞬间扩张的黑眸中映出我勉力抑制却又无助发抖的身体。
他握刀的手在颤抖,颤抖地紧缩回去,刀尖带出点点血丝。那是,我的血。
他的眼中有着忽明忽暗的光,时而希冀、时而脆弱、时而狂喜、时而又恐惧,仿佛是那光衬着他苍白的脸,让他不住颤抖。
“你……到底是谁?”他摇晃着走近一步,声音颤抖地象个无助的孩子,而根本不是天下第一杀手。
心酸的感觉终于还是化为眼泪喷薄而出,我明知道当初那一走,会带给他们多大的伤害。
我明知道,我到底有多自私和懦弱。
眼泪划过嘴角,苦涩渗进心底,却莫名地有些清甜。我含泪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天下第一杀手,怎么可能会象你这么没胸襟、没气度、没……”
身体被狠狠地拥进他宽阔的胸膛,紧紧抱住,粘稠的血透过衣衫沾湿了我的身体。我有些惊慌地抵住他胸口:“你的伤……”
他的手猛收了收,紧地我全身窒息,却固执地不肯说话,也不肯放开,仿佛害怕只要一放手,怀里的人就会如梦幻般消失无踪。
我终于停止了挣扎,反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抱住,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你们,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步杀依旧无言,只是抱着我的手,更紧……更颤抖。
我知道我可以哭泣,因为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可以软弱,因为你肯定会保护我……
如朋友、如知己、如世间最重要的亲人,永远守护着我和祈然,永远都能无条件信赖。
这就是——步杀啊!
“步杀,你确定要这么取子弹?”我声音有些颤抖,就象我握住匕首的手。
步杀无言地点了点头。
没有麻醉药,没有消毒药水,没有烧热匕首的火,甚至连干净的绷带都没有。
“这……这刀要我怎么下?”一遍又一遍擦掉新渗出的血,明知道多拖一秒,步杀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匕首在他肩膀处笔了又笔,我脸色惨白却就是下不了手,不由恨恨道:“你不是老早不当杀手了吗?没事跑来皇宫杀我很好玩吗?”
步杀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有几分苦涩几分欣慰,冷然道:“至少知道你没死。”
不去管他语调中暗含的深意,我猛地一咬牙,手中的匕首忽然轻轻插入他右肩,又轻而迅速地割开他略显古铜色的皮肤……
步杀喉间隐隐溢出一声闷哼,身体微微颤抖。
血顺着刀刃一滴滴落在我因跪坐而铺开的白色裙摆上,刺眼、殷红、醒目。
……
弹壳的随片随着刀尖的拨动终于被尽数挑出,我颤抖的手再握不住匕首,身心的煎熬让我疲惫不堪,几乎瘫软在地。
步杀的面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却很是镇定地伸手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
我正待起身帮他包扎,“吱——”的一声传来,紧接着小银白茸茸的身子猛扑到我怀里。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黑琉璃似的眼睛,道:“小银,你怎么找到我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些紧张地问:“小银,你没带其他人来吧?”
小银使劲地摇了摇头,眼中含着委屈和担忧看着我不住“吱吱”叫。
我心头一软,想起当初的承诺,忙柔声道:“对不起,我不是要抛下你们。只是有些事……”
回头看到步杀苍白而漠然的脸,忽然惊喜地叫道:“有了小银你的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难得看到步杀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会露出茫然、讶异的神色,我满意地检查了他已经结疤的伤口,抱起小银坐到他身边。
月光洒进破败的小屋中,我都能看见光束中飞扬的尘埃粒子在空气中静静漂浮。
“步杀。”我开口叫了一声,知道他不会应,于是继续道,“为什么要挟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