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廊柱上雕刻着大面积浮雕的纯白大理石走廊,走过拱门,像是跨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接下来的是蜿蜒看不见头的紫藤花廊,周围丛生着大片的娇嫩白玫瑰,一棵棵樱花树在风中飘落着似雪的浅色花瓣,紫、白、粉三个主调几乎贯穿着整片主廊。
“我第一次来教廷的时候也看呆了。”洛娅看着这些花花草草,眼神温柔,那是真心实切的柔软与缱绻,“这些不是真实的花,都是魔法植物,而是类似于长生大人所创造的那种魔法造物,所以能够无论春夏秋冬,一直维持盛放的姿态。”
她伸出手,接住一瓣零落飘来的樱花瓣,之间那花瓣直接变成点点萤光散去,“这是光属性的魔法植物,在这里呆着对身体很好哦。”
“很久没看到这一幕了……”艾利欧斯面露怀念。
伦娜已经看呆了,毕竟教廷对外开放的只有前殿截止到那段纯白的大理石走廊,她从未知道从中庭开始,教廷会这么的美丽,充满了生机,是和前面的庄严肃穆不同的美,但也依旧让人心驰神往,如果能够住在这里该是多么的幸福。
一路上洛娅等人与走过的教廷中人擦肩而过,都是彼此点头礼貌致意,姿态矜持温和,面带微笑,唯独走过迟长生时,他们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即便是竭力压制,迟长生还是能够发现他们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僵硬。
这种情况在迟长生突然对着一个和她擦肩而过的红衣主教动手时直接升至最严重化,众人纷纷露出了一副生死攸关的样子,却很奇怪,全员大法师的教廷中人竟是没有一个人去阻止迟长生把那位红衣主教摁在地上摩擦。
“居然连红衣主教都被寄生了吗?”洛娅微怔,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迟长生淡淡道,起身收了手,看向听到她回答后表情呆滞住了的洛娅,“洛娅,给他治疗。”
“好、好的……”洛娅赶紧过去帮红衣主教治疗,发现迟长生时是收了力度的,伤势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他身上有种很讨厌的气味。”迟长生用像是看厨余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在地上连呻吟都发不出来的红衣主教,抬手一记封印术拍上去,让他无法使用魔法,“等会儿再审问。”
“审问室由我们去把他带过去吧,泽利恩蒂准圣女和这位大人快些去主庭吧,教皇冕下正在等着你们。”一旁的几位教廷人像迟长生颔首致意后手脚麻利的把这个红衣主教拖走,顺带着扒了他身上象征着红衣主教的服饰。
迟长生刚一露出疑惑的神色,洛娅便给予了回答,“应该是教皇冕下的吩咐,只有教皇冕下的话才能够让他们这样子表现。”凡是有反对意见的,恐怕已经被处理掉了。
教廷之中,没有任何人会想拒绝教皇冕下,如果有,那么肯定不是教廷人。
此时正值烈阳高照,阳光温暖得有些灼烫,此时的光影也是最为分明的,从阴凉舒适的花廊走进主庭,视野一下子亮得发白,让人睁不开眼。
“因为有些等不及了,所以直接出来了。”温柔如初春清风、冬日暖阳的嗓音不徐不疾的缓缓道来,站在阳光下的青年看上去年轻得并不像是洛娅口中比约尔校长还年长十多岁的老者,他眉发皆白,唯独那洁白的像是霜雪一样的长发可直接看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穿着金边白底的教皇长袍,披着圣带,神圣不可侵犯,却又让人由衷地感觉到亲和与温暖。
他走近,迟长生发现了他的眼眸虽然清澈见底,像是水晶一样剔透,但没有丝毫的聚焦点。
——是个瞎子。
虽然很失礼,但迟长生还是这样直白的用这样的词汇在心里描述面前的青年。
“教皇冕下!您……您的眼睛……?”洛娅颤抖的声音让迟长生明白对方之前并非如此。
“洛娅,欢迎回家。”教皇浅浅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一路上辛苦了……你也是,艾利欧斯,欢迎回来,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教皇冕下。”艾利欧斯眼神闪过一丝水光,那抹水光转瞬即逝,即便知道此事的教皇并看不见,但他还是露出了如同孩子一般稚气的灿烂笑容,“我回来了。”
没有教皇的许可,艾利欧斯一生不可回教廷,哪怕他头上依旧顶着教皇养子的尊贵身份,他不明白教皇为何会这么做,但却绝对相信对方的做下的选择,他本身也绝非那种会对他人心生怨怼的人,而对于教皇,他更是百分百的信任着。
当艾利欧斯与教皇站在一起时,你会发现他们像极了,无关外貌,而是从气质举止以及那种从骨子里透着的温柔里可见他们的神似。
“伦娜……对吗?想来一路上你收获了很多。”教皇侧头看向伦娜,他微微歪头的小动作,让他看上去透着与身份不符的可爱,伦娜涨红了脸,被教皇主动搭话,这是何等的殊荣,就连她父亲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是!!!”
“不必紧张,小姑娘,只是一个老人家的简单问候而已。”
“是!!!!您、您完全不是个老人家……不是的,我是说您看上去特别年轻!”
教皇轻笑,转而向迟长生伸出了手,“这位大人可否愿意扶一扶我这个老人家?”
“先知?”迟长生的话让教皇嘴角的弧度加深,却并非说什么,只是有些固执的向迟长生抬着手,像是个等着骑士先生拉手的公主殿下。
迟长生看着他,眼中映入的阳光有些刺眼,致使她本就颜色浅淡的虹膜看上去通透得像是一层薄薄的海水,泛着粼粼的金光,她默然,抬手接住他的手,手心相触的一瞬间,一段不属于迟长生的记忆出现在她脑海里——
穿着教廷服饰的人正在从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腥红血池中装起一瓶瓶的血水,画面一转,是荒凉残酷的战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瓶血红的‘药剂’,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在断气前及时喝下去,就能够在短短几息间恢复如初。
那个血池……是艾利欧斯。
沉在血池最底下的肉泥还在蠕动着,让人作呕而心生恐惧。
画面断开了。
“……这就是让艾利欧斯离开的原因吗。”迟长生收回手,看着教皇点头,虽然她已经猜到了艾利欧斯就是个行走的无副作用大补药剂瓶,但真实看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还是不由得被触动了内心的底线。
“你是转机。”教皇缓缓道,浅金色的眸子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够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决意与坚定,“未来已经开始改变了,即便是我也无法窥探太多未来,知道的只是艾利欧斯……以及最终我们败了,叛徒出于教廷。”
为此,他的双目渐渐失明,如果只是这么一点代价,能救下艾利欧斯这孩子,那么就是值得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艾利欧斯遇到了迟长生,这个一出现就开始以极其强势的作风改变未来命运格局的‘救世主’。
教皇眉眼温软,摘下了戴在自己手指上、除了权杖外唯一象征着教皇身份的空间储器指环,递给了迟长生,“见此如见我,请随意使用这份权利吧。”
“……随便我?”
“嗯,随便您。”
迟长生收下了这枚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