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玉瑶殿，就见一名绿衫少女遥遥立在窗前，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渡上一层耀眼光芒，乌黑墨发没有像之前见的那样，挽着漂亮的发髻满头华丽的发饰，而是随意挽起插着一支碧绿发钗，顶端的蝴蝶随着清风而动，似是想要腾空而去，却又像是被少女迷惑住一般，恋恋不舍。
似有所感，少女停下修剪花枝的双手，盈盈望去，那双干净的眼眸蓦的像是被火点一般闪烁着星辰，她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美的令人心悸。
他似乎也像是被她蛊惑一样，冲她微微一笑，不过才几日不见，她似乎长开了，眉眼间依旧稚嫩，但那双眼眸却仿佛勾人魂魄的妖精，纯净的让人心生守护之心，却又诱惑着人毁灭少女的希望，想看到那双眼睛陷入死寂，没有一丝光彩，是不是也是如此美丽。
刚升起暴戾之心，却见少女仿佛察觉到什么，眼底的喜悦如潮水般消失的一干二净，扬起的笑容也停滞在半空中。
她露出生疏却礼貌的笑容，上前几步向他行礼，低垂着脑袋，只能看到少女的发旋，和那只碧绿发钗，顶上的蝴蝶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没有了之前的灵动，回归了死物的本质。
戚衍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在碰到少女手腕时，感受到少女微微僵硬的身躯，最后只虚虚扶着，语气却是之前那般温柔道：“起来吧。”
“谢陛下。”
她起身，表情似乎有些无措，言行举止间更带了几分恐惧。
恐惧？
戚衍微微眯起双眼，似是在算计什么，又似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好几日不曾看到贵妃，今日怎么对朕如此生疏？”他似是不经意间道，不容拒绝的握住少女的小手，将她带入寝殿。
少女微微挣扎，丝毫撼动不了他，只能随着他的脚步步入殿内。
“回陛下，臣妾只是刚刚修剪过花枝手有些脏，还未净手，不想污了陛下的眼。”她小心翼翼的回答，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演技却太差，几乎不用怎么着就被戚衍所识破。
戚衍也不戳破，听此只是微微一笑，便转头吩咐道：“杜全福，命人端盆水来。”
能在皇帝身边当差的手脚自然麻利，没两分钟就端过来一盆温水。
左悦笙将双手放入水中，白嫩的小手微微带点肉感，像是糯米团子一样，看的戚衍嗓子有些干涩，他似乎又闻到那晚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仿佛在勾引他一般，忍不住伸手包裹住糯米团子，原本想要上前伺候左悦笙净手的镜月脚步一顿，老老实实守在一旁。
杜全福心中也有些讶异，他以为戚衍会让人端水过来是让宫人为她净手，却未曾想会亲自动手，还是心甘情愿。
戚衍的性格他算是摸得到一二，不然早就变成乱葬岗的一具死尸了。
他这人表面上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其实心里阴毒的很，心中永远不知在打些什么算盘，有一次亲眼见着这人笑的温柔，转头却将别人暗算的骨头都不剩。
典型的披着羊皮的狼，偏偏所有人都看不清，被那一张清俊的面容迷惑，前仆后继的掉入他编织好的陷阱中。
看了眼左悦笙那微微惊讶却隐含着惊喜的双眸，杜全福垂眸，总有人被狼蛊惑，最后死无全尸…
杜全福心里的想法自然没人窥探，戚衍正忙着为少女净手，绵软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心中却是翻腾一片。
“她怎么了？”戚衍在心中问道。
另一人冷漠回道，“我怎么知道，放开你的手，别碰她！”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皇贵妃，我为什么不能碰她。”
说这句话时，戚衍不自觉加重手中力道，少女小脸痛的皱成一团，“臣妾已经好了，就不劳烦陛下了。”随后趁戚衍不注意抽回双手，自己用白巾擦净。
另一人感受到了戚衍心中的恼怒，不禁笑出声来，嘲讽道：“你前几日不是还想着让她死，怎么现在就想起她是你的皇贵妃了？”
戚衍没理他，只顾着少女，“朕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关切的问道，看到少女手背上红了一片，不自觉就想伸手触碰，却被左悦笙躲开用袖子遮住双手。
她勉强笑道：“无事，只是臣妾肌肤比较容易留痕，看着比较严重罢了。”
戚衍滞留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抖动，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微微一笑道：“是朕没注意，下次一定会记着轻重。”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戚衍忍不住在心中质问。
那道声音懒洋洋的，心情极好，显然对上一幕左悦笙的反应十分满意，“我也就是跟她说，下次看到你这幅见谁都欠你千万两银子的模样时，离远点。”
“她怎么可能分辨的出你我？！”戚衍不信，他活到这么大，从未有人分辨的出两人脾性，也从未有人察觉的出，他一具身体里住着两人，只会觉得他性格阴晴不定，时冷时热。
在一具身体里待了十几年，自然十分了解对方的想法，只是片刻，就察觉到戚衍的想法。
“她若是认出来了，你想怎么办？杀人灭口？”那道声音冷冷的道。
“自然不能留着。”戚衍也冷冷回道，“她的身份也不容许她活着。”
“若是我不允许呢？”
“你真对她动了真感情？”戚衍皱眉。
那道声音嗤笑一声，“毕竟有一个能认出我的人多么难得，这种感觉你自然不会懂。”毕竟你没有过。
戚衍听出了未尽之话，只觉得恼怒，两人都对彼此十分了解，也极为不耐烦在一具身体中存在，对对方的痛脚也是极为清楚万分。
左悦笙坐在一旁自然是不清楚戚衍的心理活动，只不过嘛，她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也能猜得出一二。
感受着戚衍的低气压，她低头默默捏揉着有些青紫的手背，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人如果都是同一待遇自然是不用争执，若是对一人热情似火，对一人冷漠似冰，而后者恰巧一直是左右逢源被众人偏爱的存在，那么会产生什么有趣的化学反应呢？
她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