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澄似乎在等着夏梦开口询问着夏建刚的下落,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不自觉的紧张。
“叔叔他……已经被警方带走了……”章澄轻声说道。
夏梦的神情没多少异样,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她双目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渐渐的平静的面孔变得有些煞白,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惨然的笑容。
“我就知道……”夏梦喃喃说道。
夏梦的声音很轻,轻到让章澄有些不确定她在说什么,夏梦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章澄,转头之际,章澄明显看到夏梦的眼眶之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章澄站起身,走到夏梦的床前,郑重地说着。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把他捞出来吗?”夏梦说到这儿,摇了摇头,那一脸的苦涩似乎是有些惊惧害怕一样,让章澄真的难以琢磨,不知道夏梦是什么样的态度。
别说章澄,就连此刻的夏梦都难以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夏梦这些年来所受到的悲伤、苦痛、压抑,随着这一次,多年来的苦难的日子叠加起来,对于夏建刚,夏梦根本没有多少的感情可言,有的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折磨。
第一直觉的夏梦是不想让夏建刚能够出来,但这几天的时间里,夏梦的心里软了下来。想懂啊夏建刚这些年来的酗酒宿醉,无非是因为自己母亲的背叛,就算这一次对自己大打出手,可自己也不能像是自己母亲那样,对夏建刚背叛下去。
夏梦的心里是犹豫的,叫了二十八年的爸,此刻要是真的那么决绝,夏梦真的觉得夏建刚太可怜了,她心里不忍,甚至是为他难过。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夏梦回头看着章澄,冷冷地说着。
章澄点点头,嘱咐了几声让夏梦不要多想,好好康复才是真的,然后才离开了病房。
夏梦看着这个不小的房间,章澄离开之后,显得格外的冷清,是那一种冰冷到直击心灵的感觉,让夏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越是觉得心慌意乱,脑子里越是会浮现出夏建刚那一张令人觉得恐惧的脸庞,夏梦惊恐后怕着,这么多年的梦魇死命的纠缠着自己,夏梦真的很想快一点的醒过来,可一直都是无助的。
夏梦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夏建刚责罚之下重重殴打的场景,脊背上镰刀割着的伤口此刻还留有疤痕,自己的母亲不辞而别,让夏建刚从此变了个人,夏梦从那个时候起,对自己的父亲敬畏,对母亲却有着愤恨!
夏梦想到了母亲,此刻的眼睛里的泪水溢了出来,像是无言的控诉一样,那样的伤心绝望,夏梦早已记不清楚母亲是什么模样,早就随着泪水花了眼睛,模糊了所有视线,只能记得那个碎花衬衫,长长的头发,和远去的背影……
夏梦张开嘴,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妈……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是你和别的男人生的……明知道我不是夏建刚的女儿……为什么不带着我走?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活受罪……”
天色渐渐的黑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而窗外呼啸的声音,夏梦猛然一惊,她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好像有着人影走进来一样,夏梦惊恐万分,看着人影晃晃悠悠着,步履缓慢,影子摇摇晃晃的,夏建刚!一定是夏建刚找来了!
夏梦下了床,她强忍着疼痛,双脚踩在地面之上,但慌乱之下,跌倒在地上,她生怕夏建刚真的找来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蜷缩在墙角边上。
“夏梦!是我……”
“爸!我求你了,别再打我了!我求你了……我妈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求你了,别再打我了……”夏梦看不清眼前的是谁,恐惧与泪水已经掩盖了她所有的视线。
“夏梦,地上凉,快起来!”一双温热的手拉着夏梦的手臂,让夏梦打了个寒颤,夏梦一下推开了章澄,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惊恐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正是章澄,章澄去而复返的原因,一方面对于夏梦确实不放心,毕竟夏梦已经得知了夏建刚被抓的事实,另一方面也是舒曼的指示之下,让章澄寸步不离。
“你别碰我!别碰我!你打了我快二十年了!不能再碰我一下了!”夏梦连连惊呼着,言语之间透着无限的恐惧。
“夏梦,我是章澄!你听我说,夏建刚不在这里,不在这里!”章澄口中叫道,看着眼前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的夏梦,试探性的用手拉着夏梦的手,只觉得夏梦的手,冰凉彻骨。
章澄的声音,让夏梦渐渐醒转过来。夏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冰冷的手,被章澄所牵着,她把手抽出来,藏在怀中。
夏梦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是那么的陌生。在章澄的搀扶之下,夏梦躺在病床之上。
“陪我说说话吧……”
章澄在细心的照顾夏梦,为她盖好被子,顺手打扫了一下地面,夏梦看着章澄,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章澄一怔,将簸箕之中的垃圾倒在了垃圾桶里,擦了擦手,坐在沙发上,弓着身子,看着夏梦,微微点头:“说吧……”
夏梦的心情此刻渐渐平复了,看着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还有些端着的样子,让夏梦觉得有些可笑,只是看了一眼,转过头来:“你平时谈恋爱的时候,跟舒曼也都这么说话的吗?这么端着?”
章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当然没有,我哪有端着……”
“刚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夏梦回想到方才惊恐之下说出来的那些话,章澄正好出现,只怕那些话,都被章澄听见了。
章澄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算了,听到就听到吧……反正这些事情也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夏梦这样想着,微微的松口气。
“从小,我被我爸打到大的,从十岁开始到现在……他只要不顺心就会打我,骂我,甚至想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