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凌空而立,只见他须发皆白很是慈眉善目,身着玄色的宽袍广袖,发髻束着云带,脚下踩着一把宽剑,一扬手,清朗的声音便瞬间传遍整座季罗山!
“都准备好了?”
“是,掌门!”数千人一同回答的场面也着实壮观的紧,几乎震耳欲聋!
道人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环视一圈,点头:“很好,如此,咱们玄音宗今年的小比便开始罢!”
他话音方落,又有八名白衣道人拔地而起,稳稳的停在道人脚下一寸之处一字排开。只见八人或坐或站,或跪或卧,姿态不一,而他们身前,则浮着八种乐器。
一为编钟,白衣人端正跪坐于前,轻敲宫商角徵羽五音,便听清脆又沉闷的金属音散开……
二为罄,白衣人卧于器前,以手做槌轻轻敲击。
三为埙,其后五件乐器不做赘述,为鼓、琴、笛、竽、柷五样。
这八件,乃是按照八音分类的“金石土革丝竹匏木”为序列,挑选出的经典代表乐器。
以“丝”为例,则琴、瑟、琵琶等等用丝弦支撑的乐器,统一都算是一类。
而按照八个白衣人的乐器分类,底下参加今年小比的弟子们顿时忙乱起来按照自己所选的音器而开始重新排序,瞬间就打乱了各个峰头弟子们的排序。
因为各个峰头所穿着的颜色不一,从上边看起来,就像是排列有序的彩虹陡然被搅和在了一起,变得杂乱无章。
巧合的是,虹有七色,而外门弟子统算一峰,玄音宗则正好有七峰。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开始传下来的习惯,每年的小比,都要换上七色彩虹装。
当然,只有参加小比的弟子才会换上特质的服装。不参加的弟子仍旧是统一的灰色弟子袍,分坐在场地的两边,界限十分分明。
无为峰抽到了蓝色。
无为峰峰主清源真人此时自然不在,因为各峰峰主这会都在弟子们头上飘着。他也不例外。
打头那个敲编钟的就是他。
说来也怪,明明他这个峰主的音器是编钟,偏偏他门下弟子,就没有一个跟他是一样的!
这莫非就叫做后继无人么?
好在,无为峰并不是只有几名亲传。还有大把的内门弟子给他充颜面,瞧见自己面前队伍里一整片代表内门弟子的深蓝色,清源真人欣慰的笑了。
他本就是玄音宗出了名的美男子,这一笑,不知令得多少人恍惚。
“师尊这模样……真的好像神棍啊!”“竹”的队伍序列里,娃娃脸青年对着身后同样穿着水蓝色道袍,系着同色飘带的美人青年说道。
美人青年有一双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好像一汪水泽。远看又清又浅,近看深不见底,叫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周围观战的修士中,女修们有不少都在偷看他,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美人青年充耳不闻,只轻瞥了那娃娃脸青年一眼,用手中的玉笛轻叩他的脑门:“噤声,不要编排师尊。”
娃娃脸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心中很是郁闷。
明明他已经长高了很多。比师兄还要高了,为什么却还是比不得师兄那么引人注目呢?
这么想着,他又朝着旁边琴那一列之中看去。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一名抱着竖琴的高挑丽人对上他的眼眸。忽地嫣然一笑。
旁观席里传来一大片萝卜的倒地声。
“昕薇师姐……”娃娃脸回以一个笑脸,忙收回了注视。
“那臭小子,又不安分?”昕薇身后传来一个有如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
昕薇笑道:“洛师兄,你不要担心他了,有谷师弟在呢,出不了岔子的。”
“但愿如此吧!”洛一鸣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他要多事,只是那小子,总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他也是有前车之鉴才会如此。
不过今年倒不比往日,四师弟出关,总算有人能管住这个皮猴子了!
这么期望着,洛一鸣转头看向身后被他高大结实的个头完完全全给遮掩住的少女,见她有些不安的一直在拨弄怀中的瑶琴,声线不由温柔了些:“白菓师妹,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师尊让你参加小比,应该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师兄弟们的水平,不求你得名次的。”
“我知道了,洛师兄。”张白菓抬起眼,柔柔一笑。
这一年,她已经十六岁了。
山中无岁月,一梦已千年,圆滚滚的幼女张白菓,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