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请吴行长、大姐大应该不仅仅是简单地拉近关系,因为他的直接领导是老姜,主管信贷的是白行长。而避开这些人请一把手,还有红得发紫的大姐大,以及大姐大的那些跟班儿,绝对是一场鸿门宴。
宋和小关同属于原来省级分行下沉到西京分行的“少壮派”,年纪轻轻就荣登副处的宝座,而且在要害、实权、有油水的部门浸淫多年,绝非仅仅是财院科班出身,其智慧以及希冀成就的野心,促使其将不断进步,而且他要瞅准时机,随时准备上位。
假使按部就班,等老姜到年龄退休,然后接替成为正处,估计黄花菜都凉得透透的了。其实,这些道理是梓涵根本想不到的。单从他敬酒被吕丽萍毫不留情地挡回,就说明他在政治上极不成熟,不仅不会察言观色,而且还拎不清自己是哪根葱、哪瓣儿蒜,而且又没有背景和靠山。
宋的这局鸿门宴,随后就有了答案:华都银行信贷政策将会有重大调整,信贷将分家,审贷要分离,将成立信贷管理处。
老姜的眼界就像他鼠目寸光般的小眼睛一样短视,他认为在这里既能捞到实实在在的银子,又能经常出去泡花姑娘,而且还是白嫖,自然把住信贷业务处室不撒手。以他的能力和经历,信贷业务处就是他人生的巅峰了,至少是他成功的天花板。如果和这样的人比拼,不仅死的很难看,而且,搭上了时间、精力也可能一无所获,因为再也没有谁比老姜可以做到做人无底线,宋自然看清了这一点。
作为一位年轻有为、希望有所作为的行业翘楚,有野心、想进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宋的提前铺路,吃饭仅仅表明一个态度,说明我忠于一把手,和大姐大集团实际是一条心。
事后做了什么,恐怕只能脑补一下。反正提职没有那么简单,无论是一把手还是大姐大、白行长,都不是做善事的慈善家,恐怕也绝不是慧眼识英才的伯乐,闷声发大财本是做人的起码道理,更何况身居显赫的人深谙此道。
最后不出意外的就是宋胜出,出任信贷管理处的处长,负责审批全辖贷款。
在酝酿审贷分离之时,一些新鲜血液补充到了信贷部门:人事处的小能豆儿——黄飞燕同学过来,接管了田光军的客户,存款处的朱利新也过来,分了一杯羹,还有从省行营业部过来的瘦瘦黑黑,带着斯眼镜的小胡——胡晓蕤。
而那些老江湖,类似何卫东、李萍萍、吴大姐、章晓军等依然掌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其他人无意染指。
随着人员的增加,吃喝的次数越来越多,因为迎来送往,企业自然要出血,那么把全处的能够去的人都叫上一起吃饭,自然是安定团结、其乐融融,显得和谐社会一盘棋。
即将分家,梓涵被直接选在信贷管理处,负责外贸和工贸企业贷款审批,同时,贺琳琳、朱利新、李萍萍也被分在这个部门,还从未央支行调过来了田景,可谓是阵容强大。
此时,199年的春天已经到来。
分家的散伙饭一定要显得高大上,于是,善于联想、喜欢给企业出一些奇思妙想主意的宋,将吃饭的地点选在“东方大酒店”的旋转餐厅,说这样可以登高望远,大展宏图。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驱车前往位于高新的新纪元俱乐部,有人在打牌、打麻将,黄飞燕和几个人拿起网球拍玩,梓涵被带到高尔夫球练习挥杆的场地,试图将一筐球打出最远的纪录。
从来没有接触过高尔夫球杆他,对于如何操作也仅仅是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于是拿起球杆就打,由于他根本就不懂挥杆的要领,不是将放置高尔夫球的地毯打了一个窟窿,就是空挥杆打不着球,而且他还是个左撇子,拿着右手杆确实很别扭。好不容易瞅准了,挥杆——球飞出老远,但是,球杆也脱手飞过身后的铁丝网,落在网子外面的地上:幸亏没有人路过或者站立在那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大家喝彩说这一杆球飞得真远,却看见梓涵跑出了练习场,去捡回那支脱手的球杆,自然引起大伙儿的哄堂大笑。
对于这种运动,梓涵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当时,他的摄影器材更新迭代,将原来的“理光”以及一系列镜头处理了,更换成了“尼康”的f90x,属于专业机中不靠谱的,业余机中太过昂贵的东西,也是被何卫东和他的朋友郑达忽悠了。其实,“佳能”es5是当时非常合适的器材,或者用纯手动的“尼康”f2也可以。这个时候,梓涵会经常扛着相机给别人照相,他那些朋友的婚礼摄影基本上都是他在忙活,并且乐此不疲、兢兢业业,力图将每一张照片照好、冲印好,期间浪费了多少胶片、多少钱财,真是无法计算。
信贷处分家自然少不了摄影留念,可惜这些照片梓涵后来竟然找不到了。
宋对于信贷业务还是颇有研究的,但同时,那种做事总会想好后路的老谋深算,确实不像一个年轻翘楚的思维方式,小关和他相比就显得幼稚可爱了许多。
当然,宋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让梓涵设计了“贷款审核通知”的模板,在同意为某公司贷款的同时,下设若干条款,这些条款都是用手写的,比如“加强贷后管理”之类的软,还有“必须符合某个条件方可发放贷款”的硬性规定,这些东西没有法律、法规的要求,全靠这些审批人自己琢磨,当然,宋在签字前也会明示或者暗示一下,需要增加什么东西。在管理这些档案方面,他也下了一番功夫,编号、整理、归档、管理等方面都有一定的流程,这样避免今后贷款出问题说不清楚,责任明晰,起码不要让自己夹手。
这也是他经常谆谆教诲大家的话,事实证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留一手永远是必要的。后来的呆坏账核销,处理责任人,原来的信贷管理处的人就几乎没有被处理的,这时候才体现出宋的胜人一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