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粟粟闷着的眼泪瞬间绷不住了。 哪怕刚刚她一直觉得丢人,但都是能忍住的。 可这一刻,她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 好丢脸……江寒山一定是听到了办公室里的对话了,刚刚顾桥年叫喊声那么大,只是一门之隔,他一定听的清清楚楚。 顾粟粟泪眼婆娑的望着江寒山,又委屈又丢人。 江寒山本该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可现在,江寒山满脸的不知所措,顾粟粟宁可他还像原先一样对她爱搭不理的,也不想看着他这样尴尬又窘迫的样子。 换做原来的世界,江寒山一定会将她搂入怀里,安慰,“老婆受委屈了,我来迟了。” 可现在,她甚至连江寒山的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反差太大,顾粟粟浑圆的眼泪一滴连着一滴的垂直往下掉,脸颊上的五指红痕格外的惹人怜惜。 江寒山看着眼前的顾粟粟。 有些手足无措了,“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只能说出一句这样虚无且没有用的话语。 顾粟粟听到这个,脸瞬间绷不住的皱成了一团,眼泪绷不住的决堤,甚至压不住的哭腔声传出,江寒山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完全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每次见到顾粟粟,她都是一副赖皮又缠人的模样。 似乎对他的拒绝免疫,他拒绝了无数次,顾粟粟却还是会追上来无数次。 长此以往下去,江寒山对顾粟粟不仅没有多一分喜欢,反倒有些厌烦了,总觉得顾粟粟打扰了他学习的清净。 江寒山一直以为……顾粟粟这样的性格,一定是家里父母养的很好,性格格外的外向,所以在学校也比较胆子大。 虽然别人总说,顾粟粟是个内敛的人,只在追求他这件事上大胆,但江寒山只认自己亲眼看到的顾粟粟。 他从没想过……顾粟粟家里的情况如此糟糕。 想到这,江寒山看着顾粟粟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的无措和悲悯。 顾粟粟瞧见这个眼神,情绪瞬间崩乱,侧身就掠过江寒山跑走了。 这是第一次,江寒山看到顾粟粟见到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反倒是扭头就跑走了。 女孩从他身边跑走时,风带起的裙边划过他的手背,微微的有些划痛感,更多的却是酥麻感。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女孩身上的清甜香气,江寒山脑海里冷不丁的想起了那日。 她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委屈又娇的喊他,“老公,幸好看到你了。” 江寒山侧首,看向顾粟粟离开的方向。 她已然跑到了走廊的转角口,本就被打散的发丝透着凌乱,此刻顾粟粟一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发圈掉落,发丝彻底散开。 “顾——”江寒山下意识想喊她,告诉她发圈掉了,可是顾粟粟已然跑没影了。 办公室内,胡老师走了过来,低声询问:“你刚刚都听到了?” 面对老师,江寒山不会撒谎,默默点了点头。 他指着自己怀里的一沓资料,解释,“田宽今天生病请假了,我帮他收齐了数学作业送来,没想到……” 江寒山声音越说越弱,“会听到……” 江寒山是十一班的班长,胡老师同时带了两个实验班的数学课。 田宽作为数学课代表请假了一天没来,江寒山就帮着田宽送来了作业,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出。 胡老师接过江寒山手里的作业,“没事,你也不是有心的,但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好,一句话都不能对外透露,知道吗?要尊重同学的隐私。” “您放心,我知道的。” 江寒山立即答道。 “嗯,快回去上课吧。” 胡老师看了眼身后的残局,只能无声的叹息。 “老师再见。” 江寒山对着胡老师微微欠身,便转身往班级跑去了。 跑到转角口时,看到地上掉落的黑色发圈,江寒山都走过了几步,却还是顿住了脚,折返回来,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迅速的蹲下身子拾起发圈,塞入自己的校服口袋里,忙不迭的又回到了班级里。 江寒山回到班级时已然上课了。 他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得到老师允可后,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子昂看着江寒山回来,瞬间又露出了大金毛似的狗狗眼,“大佬!怎么才回来?” 江寒山看了江子昂几秒,欲言又止,
最后丢下句,“没事。” 江子昂浑然不在意,只当是江寒山高冷。 反正在原来的世界,他老爸也不是很爱说话。 江子昂早就习惯了自己哐哐说一堆话,老爸淡定回几个字的相处模式了。 江子昂没敢和江寒山多说什么,江寒山本来就够正经了,上课的时候更正经、严肃,江子昂怕被教育,默默的掏出了理综试卷,就准备刷题了。 倒是江寒山今天反常。 居然没有拿出试卷刷题。 江子昂默默想,【我老爸还得是老爸,真优秀,明明英语都很好了,居然还有耐心听完英语课。】 英语课进行到一半时。 江子昂居然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江子昂顺着按住小纸条末端的修长手指望去。 有些惊诧,这居然是老爸给的小纸条! 他老爸还会在上课的时候做这种小举动? 江子昂瞬间乐了,有一种和老爸关系拉近成兄弟的既视感。 忙不迭的摸过小纸条,迅速展开。 一展开纸条,江子昂先是一懵,随后更是藏不住笑了。 【你和顾粟粟很熟?】 江子昂瞬间朝着江寒山挤眉弄眼的。 内心窃喜,终于是忍不住了吧?看到热搜难受了吧?吃醋了吧? 江寒山接收到江子昂的眼神,唇角紧抿,略显无语的沉默。 江子昂这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每次顾粟粟来找他,班级门口的同学都会喊一声,“江寒山~顾粟粟来找你喽。” 同学的语调里带着八卦的调侃。 眼神里透着吃瓜的揶揄。 江寒山瞬间后悔,他就不该问江子昂。 伸手,江寒山就要从江子昂手里拿回小纸条,饶是嗓音压低,但也藏不住其中的不爽,“拉倒。” “别呀别呀,我写我写。” 江子昂瞬间护住了小纸条,还附赠一个礼貌的嘿嘿笑。 江寒山这才收回了手。 只不过脸色还有些波动,似是有些羞恼,又似乎是有些窘迫,不过江子昂可不管,反正他要助力自家爸妈的恋爱进度条。 江寒山低头,看向自己听了半节课的试卷。 只有简单的几个红色勾,他这张试卷考了15,只有作扣了5分。 试卷上干净整洁。 他听了半节课,愣是一点笔记都没有写下。 江寒山有些头疼。 他从办公室回到班级以后,整个人脑子里就不停的浮现出顾粟粟的模样。 会想到她眼泪不停掉的模样,会想到她肩膀上的伤痕。 顾粟粟从办公室内打开门的那一刻。 她的校服袖子还挂在肩膀上没有松下。 江寒山一眼便看到了那处的伤痕,看起来是新伤,有着磨破的淤血痕迹,还有些青紫。 江寒山忍不住想,她这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她爸爸为什么打她?因为和江子昂的事情吗? 江寒山虽然不看微博,也不爱玩手机。 但是早上一到班级,几乎全班都传遍了,还有人过来故意告诉江寒山,想着江寒山和江子昂是同桌,希望江寒山能帮忙问问什么情况。 还有部分人呢是揶揄调侃,也是故意阴阳怪气,“哎呀,江寒山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顾粟粟吗?对她的追求视若无睹的,现在可是有江子昂这个追求者了呀,估计很快你就不用再烦恼了。” “怪不得昨天一天顾粟粟都没来过咱们班,我当时还在想顾粟粟不是每天都来的吗?现在一切都找到了答案。” 江寒山本对这些事情全都没有感觉的。 可是看到顾粟粟的眼泪和伤痕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想起,就连口袋里的发圈,似乎都变的格外灼热,哪怕隔着布料触碰到他的肌肤,都有些让他不安。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江寒山还有些心虚。 要是被人看到他身上有女孩的发圈,那他得怎么解释? 拾起发圈的时候,江寒山想的很简单,顾粟粟的发圈掉了,他捡到还回去很正常。 但现在……江寒山发现,有点难办,他完全没法面对顾粟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满脑子都是她哭的惨兮兮还强忍着眼泪的模样,整张小脸都难受的皱成了一团。 偏偏顾粟粟还发现了他听到
了对话。 两个人见面,他怕顾粟粟又想到当时的场景会更加的难过。 江寒山头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头大的很。 如果这些事情都像数学题,有一个公式能让他代入去解就好了,他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江寒山越想着越觉得自己口袋里的发圈是个罪证。 他当时怎么就把发圈给拾起来了?万一顾粟粟后来回去捡发圈发现东西不在怎么办? 江寒山脑袋里都一团浆糊了。 江子昂的小纸条递了回来:【对呀,我们很熟,怎么啦?】 江寒山看到他们熟,也算是松了口气。 江子昂还在那偷着乐呢,他故意这样说,表示自己和顾粟粟的关系熟稔,让老爸吃醋,吃醋以后是不是就会变的更加的霸道有占有欲,然后……嘿嘿嘿。 江子昂还沉浸在幻想中时。 江寒山又推了推他的胳膊,传回了纸条。 只不过,这次的纸条有些不太一样。 还用纸包裹了一个东西。 江子昂拆开一看,是一个最简单的发圈款式,黑色皮筋。 【我捡到了顾粟粟的发圈,你和她很熟的话,就麻烦你还给她吧。】 江子昂:“???” 等等,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不是应该吃醋吗!不是应该讨厌他吗!怎么还把东西给情敌?怎么还增加他和顾粟粟见面的机会了? 不对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江子昂顿了好几秒,凝着纸条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了。 江寒山把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以后,整个人都心情舒畅了许多。 浪费了大半节课的时间,江寒山可算是心绪回来了,从桌洞里拿出了理综试卷,刚要刷题,面前突然丢过来一个东西。 江寒山还没来得及反应,额头就被东西砸到。 眼睛下意识的闭上,手指捂住额头的那一刻,砸到他额头的发圈已然掉在了试卷上。 江寒山:“???” 这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江子昂倒抽凉气的声音,“嘶……” 江寒山侧目望去,眼神里透着不悦和费解。 江子昂瞬间怂了,讪笑,“抱歉抱歉,不小心砸到你了……” 江子昂双手递上了小纸条。 江寒山到底还是没怎么做过小动作,看着江子昂这个张扬的举动,倒是把他吓得够呛,瞬间伸出手攥住纸条藏在桌子上,这才偷偷摸摸的展开纸条。 【你哪来的顾粟粟发圈?】 一句话,让江寒山绷直了腰背,心虚感窜上。 再往下一看,重重闭了闭眼…… 【我不帮你送啊,我可是大明星,我下楼得引起多少人看我?你自己送。】 江寒山侧首望向江子昂,皱眉低语,“我和她不熟!” “不熟你捡人家发圈?” 江子昂一句话给江寒山问住,见江寒山沉默不语,江子昂明知故问,“呀,你不会暗恋她吧?” 江子昂开始有些享受现在的身份了。 他怎么也没想过,能有和自家老爹放肆的这一天,放在以前,他真是想也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