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决定去总部后，柏妮丝就一直在忙着准备申请材料和手续，时常连宿舍都不怎么回，毕维斯这几天也没再过来联系她。 倒是室友知道后连连哀叹。 “虽然应该为你高兴的，但是以后抄作业就不知道找谁了。” 她拽着柏妮丝的衣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伯尼尔丹的宿舍是两人间的，环境还算舒适，但对于一些家境好的学生来说就只起个落脚的作用罢了。 而这个世界能在大学里读的通常都是些有权有钱的人，柏妮丝这种边打工边读的反而少见。 毕竟这里可没有什么勤工俭学，也没有借钱给穷学生的法令，最多也就是给出众的学生发放一些奖励。 因此柏妮丝只能在上课的空隙里见缝插针的搞点兼职。 她的室友就是学校里的富人群体，也是她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她会把不愿做的作业交给柏妮丝，并且带动自己其他朋友一起向她下单。 自从第一次这样做后，室友尝到了甜头，交给柏妮丝的作业越来越多，与此同时，这些同学们也时常会散发一种富有又单纯的青年对自己的穷人朋友特有的善心，因此次次出手大方。 他们不在乎知识的内涵，他们不需要立身的技能，他们不认可才学的必要，他们不正视如柏妮丝这般的人，他们只要那个学位镀金。 要的只有那个学位而已，过程无关紧要，只要结局里有那一纸凭——他们甚至不需要真正使用那个学位，只是觉得摆起来更好看。 既然有人能帮他们更轻松地完成这一切，而需要的只是他们口袋里偶尔会落下的一两个零花钱，如此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出手大方一点，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卖出人情，还满足了善心，丰满了自己的形象，与之相比，一点过程上的瑕疵更是无妨。 正因如此，这些人的利用都是真的，他们的好心和善意也是真的，他们甚至真的将柏妮丝当做一位好朋友，只不过她以特殊手段帮助他们排忧解难。在得知她即将迁去总部时，他们更是无比真诚地为她欢欣，甚至觉得这殊荣里理应有自己的一份。 柏妮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若没有这些人的存在，她又该去哪里找到这么划算的兼职呢？ 这些年她在学业上的花费可不少，虽然住宿免费，可是除了学杂费、本费还有各类材料费、器具费、各种人情费，这些项目无一不昂贵，购置课外资料更是开销巨大，平时打工赚来的那么一点钱可没法填平沟壑。 多亏了他们，她才能读读到现在。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殊荣里倒真有他们一份。 室友舍不得帮忙写作业的人，她不也同样舍不得自己的金主吗？ 二人对坐而谈，各有各的伤心处，这份狐朋狗友之情竟显得如此真挚。 “别怀念我，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在第三次从室友手中拽回差点被用来擤鼻涕的衣角后，她痛下决心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和我一刀两断了？”室友哭得更大声了。 “我们……你知道，我们这种关系是没有将来的！”就算此刻不走，等到自己和室友中一者毕业后，这种抄作业的关系也就结束了。 “什么将来？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想一走了之了就说起将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室友哭得声嘶力竭，据理力争。 她原本准备直到毕业前都把作业的事交给柏妮丝。 “对不起！忘了我吧！没有物质的爱……” “咳！校区不同的抄作业就像隔夜粥，都不用老师来查，信件来往的时间就过期了！” “去找别人吧！其实我也没多特别！” 柏妮丝抱起整理好的材料，在雷电轰鸣中冲入风雨交加的走廊。 吓了隔壁正在研究魔法造云的气象系学生一跳。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忘记一个人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室友悲愤地将头探出门怒吼。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在室内造雨！” 气象学生正巧撞上她的枪口，被揪住辫子一顿怒骂。 “对不起对不起！变量没控制好！” 柏妮丝已经跑出了宿舍楼，远离了宿舍的战场。 心中弥漫着刚刚结束了一段关系的惆怅，她上交了最后一份材料。 这份材料交完，就只用等学校后续安排了。 她实在没攒下多少积蓄，从现在开始就得考虑以后的生活了。 总部不同于其它校区，除了生在圣
都，只有某个专业做得最好的几个学生才会被推去总部，而圣都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代人捉刀的事，恐怕不能再做。 可是以后的学业只会更繁忙，她哪来的时间打工呢？ 那样的话学费和生活费都没着落了。 其实有不少人都会和某个贵族签订契约，出卖自己的未来，以换取读深造的资本，等读出来后再一心为人卖命，于是学生得到了深造的机会和一份好工作，贵族本身也能达成垄断人才的目的，还得到一位聪明又忠心的好仆从。 是啊，这个世界还有贵族，或许就是因为这吧 但柏妮丝不能走这条道。 她读的最终目的是回家，若是卖命给了贵族，还不知何时才有自由时间来研究穿越。 若是借卖命的机会来接近贵族，以探索和穿越有关的事……她皱了皱眉，这也太迂回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着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有能令美梦成真的魔法，可是总令她觉得压抑。 看似秩序的城市之下，似乎总埋藏着什么原始野蛮的东西。 她想回家，越快越好。 她突然想起毕维斯，那天他让她好好考虑，也不知是不是说到了签订契约的事，毕竟这家伙一脸精英没准也是个贵族。 ……到现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步，都是因为对话框！全都是动不动就快进的对话框的错！ 柏妮丝化悲愤为事业心，立刻就想压榨自己的剩余价值。 作为一个考古学生，她的就业面其实不广，在学校周围兼职做得最多的是小时工，到后期积攒了一些人脉后，开始给人做起家教。 这个世界还没有经历过题海战术的荼毒，教过几个学生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学习经验是一种优势。 无论是什么样的学生，只要把各种知识点翻来覆去做个几百几千道题，总能做出一点成绩，何况他们又不傻。 原本在意识到这点后，她就以为能在异世界创办补习班，开设一个新产业，可这个想法还没实施就碰壁了。 这些有钱人竟然瞧不起补习班！ 他们将请得起私教视为一种高贵的体现，并理所当然地认为家庭教师应当对自己付出忠诚。如果一位老师同时在两个关系不睦或者三个以上的家庭为人教，那将被视为一种无德与不忠，而教师本人将遭到摒弃。 因此柏妮丝提出的“秉承自愿参与的原则，在课外额外设置的小型课堂”，即补习班的想法被他们视为乡下人见钱眼开的想当然，没有哪个有地位的家庭愿意将自己的继承人送去这种没有门槛的小集会。 若召集人是个声名显著的人自然另当别论，可柏妮丝只是个穷学生啊！ 所谓的补习班不过是低等平民的蹩脚把戏，而真正的平民有不会有闲钱去上补习班。 曾经几十年间称霸中小学的补习班制度竟在此处碰了壁，柏妮丝简直难以置信，但随后发生了更加令她难以置信的事。 她为了方便补课编写的习题竟然被归于雇主的私有财产。 此地对于受雇者的要求是“倾力供奉，如事天主”。 也就是说当雇主雇佣某人，他收买的不仅是此人的劳力，而是全身心，自然也包括其受雇期间创造的所有价值。 这个事实是柏妮丝在几任雇主家使用同样的习题，被联合敲打之后才意识到的。 那时她险些被第一任雇主以盗窃罪起诉。 最后这件事在青年学生保护组织和介绍人的协调下，以柏妮丝对几家人的赔礼道歉结束。 结束时雇主们告诫她，他们是看着她不懂事，是个穷学生，能力又不错的份上才没有追究，但是不能在打这种歪心思，人要走正道。 柏妮丝觉得无比荒谬，这种事情在这里竟被称为正道。 但当时她只是羞愧地低头，表示感激和悔悟。 也正因此事，她才对为贵族卖命敬而远之。 普通的雇佣关系都尚且如此，签订契约岂不是要把身家性命都当出去？ 她断没有卖身于人的打算！ 这件事之后，她同那位在她不知所措时挡在身前，为她据理力争的介绍人关系好了起来。 雇主们不会无底线地原谅犯错的学生，她的行事越发谨慎，每次在做出什么前总要向那位介绍人请教一下。 二人渐渐成为了朋友，他为她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也正是从他这里，柏妮丝得知了编篡习题册并出版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同补习班一个道理——贵族看不上，平民供不起，市场非常小。 <
> 也怪不得帝国历史已经几千年，还处于皇权至上时期。 想到介绍人，的确也有段时间没和他见面了，也不知对方能否就日后的兼职给出什么好意见。 钱啊，钱。柏妮丝抵额叹气，明明都穿到了异世界，明明生活中处处是魔法，怎么最大的烦恼还是钱呢！ 愿异世界不用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