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粟红贯朽,身体垮了,成为乞丐,兰周小粥和他自己是背着三条命,都齐了。有得有失,交换的原则是等价,所以交换走的东西,都会以各种原因失去。” “荆红朽不是和天机阁换的,而是和你换的吧?”夏知微语出惊人。 微生梧挑挑眉,竟没否认,先安抚地轻轻点头,“是……知微缓一缓精神,不要太压着。” “知微最好不要刻意用灵瞳猜一些东西,一来等价,你可能会付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二来……灵瞳挺霸道的,可能会言灵,言出法随。” “是和我换,两次都是。所以我记仇又吝啬,我的东西也不好欠啊……” 袁茗卿一下子呛住,“梧哥你直说,以后是不是打算把我活剐了?” 微生梧柔柔一笑,看着无限可怕,“怎么会呢?我连骂你都没舍得。” “好了,夜深了。”很应景的,一缕霞光慢慢打进来,“小丫头去补美容觉,小小子再陪哥哥说会儿话。行不?” 夏知微和茗卿打个招呼,确实应该回去了。要不明天、哦,应该是今天——今天早上知秋发现她从茗卿房间走出来……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袁茗卿欲言又止,眼巴巴地看着夏夏走出去。 袁茗卿:【咸鱼瘫jp】累了尽力了,随便吧毁灭吧。 微生梧:“谈谈?” 袁茗卿:“您说。” 微生梧就笑,“别这么紧张呀?我又不会怎么样。就是,聊聊天。” 袁茗卿:“嗯,聊聊……这耽误您这么久,要不梧哥也休息一会儿?” “你猜到了我要说什么。对吧。” “……”袁茗卿挠头,“梧哥……” 微生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那你有什么解释呢?或者想法——” “我凭本事认出来的人,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袁茗卿眼睛瞪着,呼吸急促,能清晰的看到凸起的青筋。 样子……蛮吓人的。 微生梧沉默。 “茗卿。你爱知微吗?” “十七八岁、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不施粉黛,花一样的年纪就是最好的华服胭脂。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你见色起意,不图久远;她于你有愧,不会拒绝。这是爱吗?” 袁茗卿嗫嚅:“于我有愧……不愧是梧哥,这也知道……” 长出一口气,他说:“我爸为了救夏阿姨意外过世,夏叔叔卖了房子给爷爷治病,然后为了照顾我们家,买了相邻近的房子。这,才有了青梅竹马。” “夏夏不是一个……能出头的女孩子,但她敢为了我对骂、打架。” 袁茗卿笑了,有点甜有点苦。“其实……很遗憾,不是我先表白。” “您算错了我的年级是吧?其实还挺冤枉,我母亲是教师,当时也对岁数规定还不很严,我大概算比同龄人早一年上学。但小时候转了一次,蹲了一年。” “后来初二。我休学了。读改变命运,但我们先得活着。夏夏家里也不富裕,去……这话应该是前年,对,前年夏叔叔升职后才好些。但当时,那是我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然后……心有点野了,学不进去。夏夏初三,陪我逛了一整天。” “上午在家附近,下午我想让她复习,她说想去小时候玩的小土坡。” “我不会拒绝她的……骑自行车走下坡时风吹的很痛快,拐弯的地方……” 袁茗卿讲到转折,突然停住,揶揄梧哥,“哈,梧哥这么厉害,不防猜猜接下来发生什么?” 微生梧想了想,说:“我猜不是拐弯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你们两个摔下去你护着知微,一点也不让她受伤,然后知微感动+表白。” 袁茗卿大叫着抗议,“梧哥偷懒!这算什么猜啊!” “说不说。” 袁茗卿:“啐……拐弯的地方后边,那是很大的一片地,小时候看着很大。夏夏很久没去了,看着苞米杆子就很惊讶,但她不记得原来这片地用来做什么了。” “我说,种过菜种过苞米,还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一片小树林,现在又种了回苞米。她就很惊讶。” “其实这和表白都没什么关系啦,然后我推车,夏夏靠着后座,日头落山时往家赶。到夏夏家门口,七点多天擦黑,在进门挨骂之前,夏夏说,喜欢我。” “梧哥。” “夏夏对我可能确实还有歉疚和迁就,但绝不止歉疚和迁就;夏夏的确
有让我一见钟情的资本,但我对夏夏的感情绝不止见色起意。” 微生梧沉默。片刻,他故作轻松地调笑:“不后悔吗?” “什么?” “不后悔……休学吗?” “……这没什么后悔啊,也没什么余地后悔,我现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或许以后会……”袁茗卿难得略腼腆地笑,打趣:“您会教吧?” “反正我感觉会……是赖定您了~您有本事,我学个一二分,或许以后就有那个别的选项了,但那个时候的我,不会。不可逃避,不可否认,这是我的过去。” 微生梧点头,又有些沉默。“我不这么认为……很久之前,我很否认……但,大人也这么说——谁问你都这么答吗?答的这样详尽,宛若推心置腹。” 袁茗卿:……大人,又是大人…… 理了理头绪,“您对夏夏确实很好,夏夏对您也……很敬重,把您当师长——” “别。你要是觉得问的多管的宽,我可以保证没有下次,你不必拿这话欺负人。”微生梧眼神格外冷。 缓一会儿,微生梧知道,袁茗卿没有那个故意,但他决定也吓吓小孩儿。凭什么他一个人被这神来之笔虎狼之词吓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很敬重……敬重到把我马甲都扒了也告诉我一声?” 袁茗卿:!!什么玩意?! 微生梧似笑非笑,“我说‘现代木乃伊’,知微可没有惊讶。她不知道我的来历吗?她知道……是来源于你提供的信息吗?” 袁茗卿:“……”冤枉啊,他比窦娥还—— “你想说你没说,但你们之间,还用全说?” 袁茗卿:“……”露出一个憨笑,并拒绝回答。 袁茗卿:“……不过话说回来,这轮朝阳我觉得没有那天徬晚的夕阳漂亮诶……” 微生梧看了一眼,点头。就不再看袁茗卿,而是也看着朝霞,有一搭没一搭地拿指节敲着茶杯。 “殇弃很美,有万里浩瀚的无尽海,有奇险瑰丽的问天涯,有一尘不染的仙家福地,有喜怒哀乐的世俗红尘,北岭的雪,西南的山,玉楼的美人,天机阁的红丝线……” “还有……溁水周家院里的满树梧桐叶……不能留下来吗?” 梧哥描述的很美,袁茗卿在回神后第一反应却是——“我们能回去?!能回去,对吗!” 微生梧盯着那轮渐渐露脸的太阳,碎金光彩和琥珀色眸子交织,连话里的冷意也显得不很明显,“你和知微说你的新见识了吗?” 袁茗卿:“?” “青楼。” “咳!咳咳咳咳……” 忘了……不是他心大啊!在房间里是刺激,刺激过头了好吗!出去后又一连串的脑力体力劳动,那种饱暖之后的人类高级需求完全被抛在脑后了…… 微生梧似乎只是随意一提,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对了——” “粥好了!” 微生梧:“……放那儿吧,你态度好一点……来,茗卿,告诉你小归师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茗卿:!这怎么答? 微生梧不疾不徐,“我呀——” 小归咬牙切齿,“茗卿我告诉你,你梧哥就是个贯会装模作样,实则玻璃身玻璃心,小气吧啦还记仇的仙君!” 袁茗卿:“……”神仙打架,神仙打架。 微生梧:“我话还没说完……小归?” “我滚!” 微生梧:…… 火气这么大……“对本座客气一点!” 小归:“……好的仙君,没问题我就出去了呢,有问题么么哒~” “……好了,茗卿,我们继续。等夏夏突破金丹境的时候,我可以给她护法。” “啊?您指的是?”突破会有危险?他突破金丹境没觉得……不对,他一直在梧哥眼皮底下突破的,也算是梧哥护法了…… “正常到元婴才可以重塑形貌,但……我有秘法。好了,我去吃早餐,回见啊。” 袁茗卿……!夏夏可以变回……“梧——” 灵镜散去,就像出现一样猝不及防。 袁茗卿:“……” …… 袁茗卿在看到许渺、呸,遥之在秘境旁占据一个极佳的位置悠闲等待时有两个念头。 一是乱操心不知该先送小粥到天机阁还是带着小粥进秘境的自己仿佛一个傻子,二是知秋那么多溁园弟子最讨
厌许遥之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真的本来就很讨厌! ——见面第一句问候,“茗卿脸色不太好,是……欲求不满了吗?” 那天袁茗卿万万没想到,在过了梧哥那一关之后,夏夏回房间时“恰好”被知秋逮到…… 至此,知秋这一路对他跟防贼是的。也对,他是想偷花的家贼。 袁茗卿觉得但凡没有梧哥压着,知秋能把他赶出队伍让他自己流浪。呜呜…… 呜——屋漏偏逢连夜雨。 更悲哀的是,袁茗卿好不容易找到知秋和夏夏分开的良机,还要解释青楼事件。然后,他就属于争分夺秒把自己挖坑埋了。 ——夏夏倒也不像在生气,但坚决不帮他在知秋面前打掩护了。 其实夏知微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毕竟以前二十年的生命里没有过这种剧情。 生气吧,茗卿是不应该去,可遥之是带着茗卿去调查干正事,也不是在喝花酒、呸,绕懵了,也不是在纯喝花酒。茗卿本人也没干什么,事后还主动交代…… 但不生气吧,还觉得不对劲儿?而且要说不舒服,好像也有一点,这茗卿和干没干什么关系不大……主要是怕……这就像打开了一扇新大门,有一……再有二…… 总之,袁茗卿被动完美执行梧哥发乎情止乎礼的要求,这些天别说人再在肩膀上靠着了,连夏夏的手都没拉上过! 本来真执行也不是不行,毕竟夏夏现在的身体年纪确实……袁茗卿本人有时候也尴尬,但,矫枉过正了吧! 被这么精准踩到痛处,袁茗卿脸都绿了,还没法说什么。遂一脸狞笑:“我还以为遥之打算玩忽职守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当然,”许渺一把折扇摇啊摇,风流俊俏的公子形象把远处营地的一众仙门弟子馋的快流口水了,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是对着许渺屁股底下这片视野极佳适合冲进秘境的宝地的觊觎。 “我可是很尽、忠、职、守的过来先占地方,不然等你们养尊处优慢慢悠悠如游山玩水般走过来,呵!” 微生桐拉架,“好了,凝神打坐。” “溁水刚刚和我说古……秘境会明日丑时开放,第一层持续一个月,危险性不大。金丹境进入勉强,如有不适就把修为压倒筑基巅峰,金丹境以上如无意外,进去要么秘境炸开,要么人炸开。” “我带着茗卿和知微进秘境,遥之……” 许渺摆手,“我知道啊……我一会儿就带着小粥去天机阁,嗯,北岭再见~” 依次和许渺告别。袁茗卿咬牙切齿暗骂:混蛋啊…… “袁茗卿!”微生桐气势很足,“打坐!” “我再说一遍,秘境里不许乱走,乱摸,乱动。行动前先询问,张嘴前先动脑。令行禁止,不得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