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跟我走吧。”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撞门大汉扭头看去,街口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普通的长衫,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木匣,像是医药箱。
大汉没说话,来人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们这里的所有病人,都跟我走吧。”
犹豫了一下,撞门大汉开口:“你是谁?”
来人轻轻一笑,原本普通平凡的五官刹那间鲜活起来。
“在下凤涅堂,申柳是也。”
“干爹,你来了。”胡大发从凤涅堂里走出来,迎接沈绾笛。
看见许久未见的胡大发,沈绾笛讶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前段时间因为胡大娘病情有所好转,但仍需要人照顾,胡大发粗手粗脚,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母亲,于是向沈绾笛请辞一段时间,将母亲送到乡下姨母处,没想到今日赶了回来。
“干爹遇上这么个大麻烦,我身为干儿子,当然得回来帮干爹了!”胡大发拍拍胸脯,想必也是听闻了疫病颁旨一事,“所以昨夜趁着还没封城的时候,我就赶回来了。”
胡大发看着沈绾笛身后跟着的一大堆人,面露疑惑:“干爹,你身后的是?”
“哦。”沈绾笛毫不在意地说:“路上捡到的,以后就是我们凤涅堂的病人。你叫一青皮将他们带到后院草棚处安置好,我去收拾一下。”
等收拾好之后,沈绾笛将凤涅堂大至坐诊大夫,小到扫地小厮,统统都叫到厅堂。看着面前望向她的一张张面孔,沈绾笛沉声说道。
“我相信大家也都听说了我被任命为此次疫病主治大夫之事,疫病传播迅速,且病情凶险,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失去性命。我申柳,为医者;凤涅堂,为医馆。只要疫病一日未除,凤涅堂就一日与疫病同在。若有害怕者,现可离开凤涅堂;留在凤涅堂的,我申某人自然不会亏待大家。现在,是去是留,看大家抉择。”
厅堂内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说话。这时站在最前面的胡大发站出来,声若洪钟。
“我留下!我娘说了,人定胜天!况且我干爹医术这么高明,一个劳什子疫病,咱们还怕它不成?”
胡大发此话一出,厅堂内纷纷出现附和。
“对,说的没错!我也留下!”
“我也留下来,反正家里也没人了,离开这也不知道去哪。”
“我也不走,当初若不是申大夫救了我,现在的我都不知道在哪当个孤魂野鬼呢。”
凤涅堂中的大部分伙计,除去当初跟胡大发一起认干爹的几个青皮之外,别的大多数都是因为这那的原因被沈绾笛捡回来,随便给个差事混口饭吃的人,现如今竟没有一人打算离开。
“好!”沈绾笛郑重承诺:“今后只要我申某人在,凤涅堂在,你们就在!”
其实那日应下圣旨,沈绾笛也并非无奈之举。她本就喜读医,自重生之后更加没有落下对医术的学习和钻研,况且在她还是鬼魂之时,从其他鬼魂那同样学习到了很多自己从未接触的知识,面对此次疫病倒也不是毫无头绪。
沈绾笛来到后院草棚,本来之前的病人就已经很多了,加上今天从其他医馆外面带回来的,草棚里已经人满为患,病人一个挨着一个,空气污浊不堪,气味难闻。
沈绾笛皱眉,且不说这么近的距离容易增加疫病传染的几率,就算是其他病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呼吸不到新鲜空气,都很难痊愈。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住宿问题,病人只会愈来愈多。凤涅堂本就建在城内繁华之处,后巷和左右两边都是商铺,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地方,眼下只能在别处想办法了。
沈绾笛伸手招来胡大发:“你可知汴梁城房屋住宅最多的是哪几户人家?”
胡大发:“城东的梁家,还有城南的王家。”
“行。”沈绾笛点头:“那你带上几个能打的青皮,领我去一趟。”
沈绾笛话音刚落,在旁边默默观察了她许久的之前带头撞医馆那大汉说了话:“我跟你一起去,我叫吴兴。”
沈绾笛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同意了。
先是来到梁家,梁家的小厮听到是凤涅堂的人来敲门,直接把门关得死死的,得亏胡大发和吴兴二人,硬靠着蛮力将大门撞开,这才得以踏入梁家。
“什么,申大夫,你想租下我城外的那栋老宅?”梁家的梁老爷听到沈绾笛说想要租下自己在城外的老宅时,心底嫌恶万分。
现在汴梁城谁不知道这凤涅堂的申柳被指定为疫病的主治大夫,这个时候拿钱财来租赁房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跟那些染上疫病的短命鬼有关。虽然那老宅破烂不堪,他早就不住了,但是也不想跟这疫病扯上关系,谁知道会不会沾上霉运呢。
梁老爷暗地里骂了沈绾笛几句,面上却装作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申大夫,虽然鄙人真的很想为汴梁城的百姓做些事情,但那老宅曾是我祖父留下来的,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饱含我对我祖父一辈的思念之情,我
真的不想有外人进去打扰到这份感情,还望申大夫见谅。”
沈绾笛冷眼看着梁老爷虚情假意的表演,说道:“是吗?可据我所知,那老宅,梁老爷您可是几十年都未曾去过了。不说里面物件还在不在,怕是那屋顶横梁,都快被老鼠啃穿了吧?梁老爷就是这么思念祖父一辈的?”
见被拆穿,梁老爷也收起了那副虚假的表情,不耐烦道:“就是不是那又怎么了呢?我就是不想租给你们这些晦气的东西!那些得了疫病能不能自己找个安静地方去死,别来祸害我们!”
“你!”听到这话,吴兴第一个忍不住,攥紧拳头就想要冲上去打梁老爷,而胡大发也怒目而视,就连沈绾笛都沉下了脸,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