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枞飞快挡在了二人面前:“世子,属下来迟!”
赵珩挥挥手,再度看向齐彪:“怎么样啊齐彪,可有本事能抓到我?”
齐彪大骂了一句,掏出匕首便想一刀砍向赵谰出气。
“你伤了她,还拿什么跟我们谈条件?你以为只要留她一条命,你便能活着走出大瑒?”赵珩一句话,齐彪砍人的手又顿住了,身子一歪径自踹向赵谰身旁的老树,树叶飒飒掉落,连带尊严也噼啦啪啦砸在地上。
拿捏。
赵珩扬眉一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打一场,敢不敢?你就算输了,我也不杀你,打残了让人送回燕谯,我写信,亲自去跟齐昌那小子说你这回立的功劳不小,叫他别就赐你个国姓了,这荣耀不要也罢,便赐你个…常胜将军的头衔,如何?”
别说容枝意了,就连在坐的几个燕谯人都笑出了声,谁不知道六年前那场燕谯败给大瑒的仗,就是他齐彪领的头?他打仗可就没赢过,常胜将军这个头衔可别提多讽刺了。
“你…”齐彪被他激得怒火中烧,夺了身边人的佩剑就冲他道,“打就打!我还能怕了你个小兔崽子不成!退后!你们都退后!”
两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护卫们都很听话,默默收剑退后了,赵珩拍拍容枝意的肩叫她宽心,让她退后去观战。
容枝意瞪着那齐彪简直恨不得自己上场,当下就卸了长弓,冲那帮子人吼道:“说好了单挑,若有人敢做什么小动作,我便一箭射死他!”
不少燕谯人都笑出了声,哪怕容枝意听不懂话语,也听得出他们是在起哄,根本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
“救谰儿要紧。”赵珩这话若有所指,容枝意顿时了然,他是要她找机会救下赵谰。
赵珩手握今宵戏谑笑着:“念在你是客,我让你三步如何?”他长身玉立,熊熊火光下也无半分黯然失色。恍惚间,容枝意想起那个在中秋月下舞剑的少年。
“不必!”伴随齐彪一声怒吼,二人的单挑打斗戏
码正式开场。赵珩一言九鼎,不仅让了齐彪三招,还背过一只手:“齐彪,你信不信,我单手便能挑了你?”
“少废话!”齐彪见他如此嚣张,还不赶紧加大攻势?若他堂堂一国将领连个未及弱冠的小毛孩都打不过,那传回去岂不是又要被人笑掉大牙!
容枝意知道赵珩日日晨起练武不曾懈怠过,却也没想到他能把今宵使得这样好,当初剑打成时掌柜的还说呢,这剑常人可使不了,但做观赏之用是绝佳。今宵送他真是送对人了,他长剑轻舞衣袂飘扬,面对齐彪如此猛烈的攻势,他不紧不慢,见招拆招,脸色都不曾变过,丝毫不显费力与被动。
她自然也不能给他拖后腿,只得集中注意观察着对面,生怕有人背地里使出什么阴招对付赵珩和赵谰。
精神高度紧张间,她忽然看见对面的树冠晃动了一下,转瞬即逝,好似有人影从其间穿梭而过,若是常人,这般远远瞥见一个身影容枝意一定不记得,可这人是惊才绝艳的乔楚逸!
她方才就在想,赵谰被带走了,同行的乔楚逸又去了哪,难道自己逃了?此刻真相大白,原是他一直紧跟其后,正想寻机会暗中将人救下。
乔楚逸躲在树冠中伺机而动,场上的齐彪已到了体力极限,因接不住赵珩的攻势而连连后退,电光火石间,今宵在火光下绽放耀眼光辉,赵珩纵身上跃的同时容枝意双箭齐发,劫杀了一个想要暗中使诈的燕谯壮汉。
场上惊呼不断,即刻沸腾,双方皆陷入了混战。
赵珩本想一剑要了齐彪性命,乔楚逸也准备出手,可不过片刻间,不知从哪出现的数百位凌空飞渡的黑衣人制止了,赵珩眸光一沉,拔步退出场外,立马腾出手牵住容枝意:“怎么这么多!”
刀光剑影不断,赵珩单手牵着她,另一只手还在与无数黑衣人白刃相接。
还好有娴如静姒护在跟前,容枝意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不拖他后腿,捡起地上别人都下的剑毫无章法一通乱挥,靠气势和吼功将赵珩背后蛰伏的黑衣人逼退,好在轻云回来的及时,飞身进入了混战,她这才了喘气的功夫:“赵珩,你不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么?”
“像咱们在难江那次。”赵珩身姿矫若游龙,若不是带着容枝意,没准真能靠一人杀进去。
“直觉告诉我,是同一人所为。”
赵珩沉默了,在难江刺杀他,顶多是为了皇位兄弟残杀,但此刻帮齐彪杀他,那可是通敌卖国!赵诚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轻云身为晋阳侯关门弟子,一入场那简直如饿虎扑食,杀红了眼,就连蒋枞都忍不住提醒她:“容轻云!给留个活口!”
赵珩一看对方黑衣人数量源源不断,自己总共不到三十人马,再是精兵也都打累了,若想赢过此仗顺利拖到赵谚来,那只有深入敌营一举拿下齐彪的脑袋,群龙无首,他们必败无疑。在蒋枞帮助下他脱出身来直奔容枝意:“我送你上树。”
容枝意好字还没说出口,已被人拦腰扛起,稳稳坐到了树干上。娴如一跃上树,挡在她身前。
“不必帮我,只需自保。”赵珩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只身一人杀了进去。
人在高处,眼睛看到的就更为直观了。
林中鲜血飞溅,血腥味充斥鼻腔,耳边更是嘶吼不断,双方死死对峙着,赵珩的每一个麾下都几乎以一敌五。远处的赵谰被十几人重重死守,跪在地上大喊着求齐彪放过赵珩,乔楚逸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容枝意愤怒不能自抑,指尖在树干上划下道道指痕,他们都没有放弃,她更不能独善其身。
她想起幼时学射箭,赵珩跟她说:“你现下对着靶子都不能好好的练习,那上了战场对着那些会动的人,更不能一箭穿心了。”
她对这话很是鄙夷:“我是小娘子,小娘子怎么上战场?”
“女子也可以上战场,我阿娘便是女将军!多少郎君加在一块儿都抵不上她!”那少年骄傲的声音犹在耳畔。如在难江一样,她拉满长弓,瞄准一个个目标人物。
她不求成为郢王妃那样能拯救家国的英雄,她只求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心神紧绷,无一箭虚发。落在偷袭蒋枞的黑衣人背上,落在想劫杀赵珩的燕谯人心口,落在意欲对赵谰不轨的脏手上,落在想拉她下树之人的脑门上…
直到瞳孔猛然收缩,亲眼看到对面也有无数箭矢朝她袭来,手足无措的惊惧占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