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生和林夏夫妻闹离婚导致很多工人跑过来看热闹,食堂做了饭卖不出去,不知道咋回事就上报领导。 姜卫东就赶紧查问一下。 他们过来的时候这里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姜卫东就看她娘个老太太拉着人家林夏,两眼跟晚上的一百瓦灯泡一样发光,登时头大。 娘哎,人家夫妻闹离婚你掺和个啥劲儿,这不是给儿子惹事儿吗? 妇女主任挤进去,让人赶紧散了,她对林夏严肃道:“林夏同志,这事儿我得批评你,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你说咱们广大妇女同志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没日没夜,多辛苦,你咋能说离婚就离婚?” 林夏纳闷:“主任,我离婚跟广大妇女同志有啥关系?” 再说了妇女同志那么辛苦,你该去说她们男人啊,说我干啥? 妇女主任语重心长道:“人家那么辛苦都没离婚,你这一天天的也没啥事儿,不用带孩子不用伺候公婆,婆婆还来给帮忙,这么好的日子咋还要离婚呢?” 妇女主任说来说去,就一个中心思想,不可以离婚,影响不好。 不利于广大妇女同志的稳定,不利于广大男同志的稳定,不利于广大…… 姜卫东看不下去了,“付主任,就事论事,不要扩大范围。” 姜老太更不乐意了,“行啦,你们做领导的说你们的,我让闺女去我家住两天。” 她拉着林夏就往外走。 钱立生已经被人扶起来,他脸色灰白,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林夏!” 林夏转身对姜老太道:“大娘,我得去厂办把情况说一下。” 姜大娘:“走,大娘陪你去。” 电工组的几个小伙子也跟上,不能让林师傅吃亏。 付秀梅等人却也簇拥着钱立生过去,看谁能做主给离婚的。 付秀梅还让人去给钱母送信,让钱母马上过来。 她就不信了钱师傅这么多人还弄不过一个林夏? 姜卫东看在眼里,不禁皱眉,他对妇女主任道:“付主任,林师傅是我们轧钢厂的骨干人员,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不要让人拉帮结派地对付她。” 妇女主任叹口气,无奈道:“姜厂长,我就是担心这个才不让她离婚的嘛。她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在这里也没跟脚,一旦离婚不只是被人说三道四,后续麻烦多得很呢。” 姜卫东看向钱立生,“钱组长,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钱立生直觉他想威胁自己,心里越发憋气,他一副伤心难受的样子,“姜厂长要是劝我离婚就免了,我不可能离婚的。” 要是姜卫东敢公开他的事儿,自己就贴大字报姜卫东对林夏有私情,否则你管这闲事儿干啥? 你一个男人,为啥不向着我这个男人?却要帮女人? 人家大夫都没给我公开,你凭啥说出来?你还是男人么? 一群人 去了厂办, 3, 厂长去分厂视察不在家,这会儿记和厂办主任都被请回来。 付秀梅嚷嚷道:“今儿领导才给林夏提了组长,她就蹬鼻子上脸要离婚,还要把工作还给钱家,不把钱师傅当回事就算了,怎么还不把领导当回事呢?” 她盯着林夏,“林师傅说说过不下去了,有啥过不下去的?钱师傅让你饿肚子了还是打你了?” 林夏沉默不语。 她说什么他们不会听。 他们不管她为什么过不下去,只看到她没挨饿没挨打,凭啥过不下去? 你多矫情呢? 可她既然已经开了口要离婚就必须得离,如果听妇女主任的调解回去继续凑合过,那才是蠢死了。 夫妻还要别人调解才凑一起过,那得多将就?日常得多别扭? 谈什么恩爱? 说仇人差不多吧? 她什么都不多说,只坚持离婚。 妇女主任都急了,“林师傅,你咋这样呢?有话好好说,别不吭声啊。” 钱立生阴沉着脸,他盯着林夏,有一种不认识她的感觉,可能她一直都这么有心机,只是他太老实好骗罢了。 她这是升职涨工资,嫌弃他没出息了呗? 想攀高枝儿? 休想。 死也不离婚。 他张口就是自己重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林夏感情深厚,死也不想离婚。 “林夏,你说话啊,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改,我肯定改!” 他笃定
林夏说不出什么,嫌弃他妈?可他妈哪次来不是伺候她?现在也不管她要钱,还帮忙做饭洗衣服,哪里不好? 嫌弃他? 他工作卖力,赚钱养家,他哪里对不起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变心了,跟姜卫东勾搭上了吧? 不管以前他多喜欢她,心里一旦有了恨意,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最恶毒的话来揣测她。 厂办主任:“小夫妻吵架拌嘴不是常有的事儿?不要为这个伤和气,有什么矛盾说开,回去好好过日子。” 厂记倒是体谅人,问林夏:“小林,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理由。” 林夏有些痛苦,她并不是多能言善辩的人,词汇量也不够丰富,不能很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要是三妹,她肯定可以。 她回忆着三妹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模仿着三妹的样子道:“领导们,过日子不是只管吃饱、不挨打就行的,有些东西天长日久的压着,让我越来越难受,工作的时候都容易走神儿,我怕出岔子。” 不等钱立生说什么,付秀梅嗤了一声,“听听,真矫情啊,这乡下人倒比我们还有化儿呢。你被压着你舒服,那你就换个样儿压着他呗。” 她身边几个人就猥琐地笑起来。 姜卫东皱眉,沉声道:“严肃点,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出去。” 他如此说,保卫科的人就开始往外推人,赶人,尤其是付秀梅几个胡说八道的。 付秀梅被推着往外去,还不服气:“林师傅,我也天天胸口憋得慌,好像被什么压着,你倒是说说,你被什么压着?说不定我也学学呢。” 厂记看着林夏,“林师傅,你继续说。” 林夏:“我说了,你们会觉得我矫情,白眼狼。钱家给我工作,我表面占了便宜,可明明是一家人,我工作也是为了养家,怎么就是我占便宜?明里暗里说我吸血,一点不如意说我白眼狼。这过日子,谁天天给你白眼你不难受?我实在受不下去了。” 钱母现在虽然不要钱,但是每次来都拉着脸、摔摔打打,阴阳怪气。 她不高兴,钱立生就让她大度点,不要和老太太计较。 钱立生:“林夏,你、你咋这样想?我和爸妈从来没给你白眼,咱妈是急着抱孙子,让你吃偏方,可我不是说她了吗?再说,她也不是因为工作呀,她那不是想抱孙子吗?” 厂记倒是见多识广,知道林夏的心情,平日里出来进去也能听见钱母和童母等人说话,话里话外比林夏说的难听。 这是个问题。 林夏要是一直没工作,没本事,靠钱立生养活,钱母这样说她只能忍气吞声。 可小林现在有本事,能养活自己,钱家还这样刺她,谁也受不了。 厂记道:“这样吧,大家都冷静冷静,分厂有工作,让钱师傅去待一段时间。” 妇女主任又开始各种劝林夏忍一忍,调解夫妻矛盾,希望能和好如初,不要轻易离婚。 厂办主任也是这个意见。 动不动就离婚,多难听?影响也不好。 这要是离婚了,那以后厂里职工夫妻吵架就离婚,那还得了? 林夏却坚持。 她必须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领导,工作是钱家的,我还给他们,以后各不相欠。” 看她这么坚持,厂领导也没非逼着她和钱立生凑合。 姜卫东:“小林师傅,工作岗位是组织上的安排,不是某个人的事儿,工作岗位更不是某个人的私有财产。” 小林这么上进负责,认真优秀的职工,哪个厂不抢着要?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她要是没技术,那说走就走,厂里不留,她这么好的技术,当然不能放。 钱立生急了,怎么的还想白占他妈的工作? 林夏却坚持归还,哪怕自己得回乡下也无所谓,她想要从头再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欠谁的。 姜卫东就和厂记、厂办主任几个简单商量一下,他觉得可以让林夏把工作让给钱母,当然钱母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 至于林夏,她是电工组骨干,就算她没工作那厂里也得给她一个工作。 所以林夏不需要动,单独给钱母一个工作,她年纪大了到时候就要退休。 这个岗位到时候厂里自 然会盯着,只能自家人接班,要想卖给不相干的那不成。 而钱家俩儿子和小儿媳都有工作,也没人接班,所以顶多给钱母做两年,一个月发二十来块钱的工资。 厂记觉得可行。 厂办主任
看他们同意,便也没异议。 几人商量好,刚想去外间跟钱立生和林夏宣布呢,外面传来钱母吵吵的声音。 她骑车来的,怒气冲冲的,在办公室外面就大声喊:“林夏,我们钱家怎么对不起你了?让你这样毁我们?啊,你说我把工作给你,你赚钱补贴你娘家你妹妹,我也没二话,这么多年你没给我们钱家传宗接代,我也没说你什么,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给你做饭洗衣服地伺候着你,怎么我就落不到你一句好?我就养只狗,它还会对我摇摇尾巴呢,我怎么就养不熟你呢?” 原本林夏说自己被压着过得不舒坦,有些人还觉得她矫情,不能体会。 现在钱母的话一出口,有些人瞬间脸色都变了。 童母也跟着来了,煽风点火:“可不咋滴,惯她些毛病,一个乡下人嫁进城里来,不感恩婆婆的好,还想骑婆婆头上拉屎?” 她恨陆绍棠打了自己儿子,笑话林夏和钱立生没孩子,当然也嫉妒林夏升职加薪,这会儿能给老钱家添堵,看热闹,那自然蹦跶得欢快。 钱立生离婚的话,那老钱家可不丢人?以后钱母更不如自己。钱母也不能吹她儿媳妇能耐赚钱多了呗? 这俩老婆子过来一唱一和的,价值就是给林夏当证据的。 厂记、主任、妇女主任几个脸都黑了。 厂办主任让她们赶紧闭嘴,让保卫科拦着不许她们进办公室来闹腾。 钱母却冤枉得很,她觉得林夏太不懂事儿了,太白眼狼不感恩了,自己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还这样毁自己。 跟领导说钱家不好,给她气受,好像她虐待儿媳妇一样。 她也豁出去了,儿媳妇能当着全厂人的面说离婚,就算离不了她钱家的脸也丢尽了。 她要是不趁机把儿媳妇的势头踩下去,把儿媳妇打服帖了,以后天天闹离婚,谁吃得消?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跳脚道:“林夏,你收买大夫,弄虚作假,我都没拆穿你,你倒是好意思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要离婚,败坏男人和婆婆的名声,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媳妇儿吗?” 姜老太还在呢,她推开门就出去跟钱母对线,“你瞎说什么呢,快别咧咧了,丢人。” 钱母:“我瞎说什么?你问她啊,她假装去医院做手术,结果收买大夫,说自己治好了能生了,结果呢?屁嘞!弄虚作假!” 她朝着厂记道:“记,你说,这样弄虚作假的人能让她当组长?能给她涨工资?还能让她在厂里上班?这个工作赶紧还给我,别丢我的好名声了!” 她发狠了,她能给林夏工作,也能把工作夺回来。 她要让林夏以后只能靠钱家吃饭,必须在家里做小伏低,不做几年丫头 她这口气别想消。 钱立生在一旁看着,默认了钱母的行径。 他也觉得林夏这样的女人不能有工作,没工作她就会乖乖地听话,就不敢反抗,更不敢提离婚。 没工作,她就得靠他养活,靠他给钱孝敬农村的爹娘,她哪敢随便说离婚? 他但凡露出一点不满意,她都得怕他休了她。 钱母闹腾着想把工作要回去,也不同意离婚,必须要把林夏狠狠地踩在脚下,让林夏磕头认错好好反省。 “离婚也行,先把彩礼还回来,还有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花我们家的钱都还回来。” 这下不只是姜老太生气,妇女主任都惊呆了。 “不是,人家林师傅嫁过来这几年,是你家儿媳妇,没给你们洗衣做饭做家务?人家辛苦工作赚钱没给你们养家?人家发工资不是也给你钱?你咋说话没个道理呢?” 姜老太:“要这样说,那你得把这几年的保姆费给人家小林算算,你一个月二十来块,人家保姆一个月得三十呢。还有你请人家小林帮你上班,这一个月也得花钱雇吧?等等,什么社会,你还花钱雇人?你这不是资本家吗?” 童母:“她要不蹦跶着离婚,大妹子能生气吗?赶紧的吧,给你婆婆道歉认错,回去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林夏依然坚持离婚。 钱立生:“林夏,别没完没了!” 林夏:“对,你妈说得对,我不能生,我不能耽误你!” 她现在只想离婚,不惜自黑。 以前没撕破脸,婆婆慈眉善目的,钱立生嬉皮笑脸的,看着都是好人,现在撕破脸,他们的恶意挡都挡不住。 太可怕了。 林夏坚决不肯再和他凑合过了。 都说好聚好散,钱家摆明是把她当仇人了啊。 钱母见她这么不识抬举,又开始吵吵弄虚作假的问题,“现在做贼心虚,
自己认了?” 付秀梅几个也在外面帮腔。 她一喊,他们那一伙儿的都跟着起哄。 这如果没有姜老太护着,如果不是林夏有点本事得厂领导青眼,慢说她提离婚,她但凡惹钱母不高兴,钱母都能伙同老婆子们唾沫星子淹死她。 “今儿你要么回去好好过日子,要么光溜儿地滚回乡下,不许再来市里!” 钱母发了狠,凶得立眉竖眼的,只要不做我钱家儿媳妇,你就别想在轧钢厂混下去! 钱母如此把姜卫东惹火了。 他觉得有必要警告钱立生,让钱立生主动放林夏同志自由。 结果姜老太比他动作快,她一拍巴掌转圈喊道:“哎呀呀,都给我老婆子看看,还说你城里人有化,瞧不起俺们乡下人,你瞅瞅你这恶霸样儿来!” 钱立生:“姜厂长!” 姜老太把脸一拉,大声道:“行啦,别在这里蹦跶烦我了。钱立生你呀,打量自己很聪明呢,跟大夫弄虚作假,人家大夫大学毕业生,人家不如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