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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夜奔逃

司徒墨摔下马车后撞到路边的石头,顿时额头破了口子鲜血流出来,人也当即昏了过去。 之前为躲避司徒墨的匕首,不慎摔下马车的歹人,在路上把昏迷的他扛了回去。 玉盘山再往东,是一大片草原,几人在半人高的野草之中,开始分赃。 “干!你们这帮有钱人带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一个值钱的都没有!” 截道的四个黑衣人打开马车里的箱子都傻了眼,净是些木头几案,铜制的烧水炉,就一套茶具看着还挺值钱。 “唔唔!”卢琤琤嘴被拿布条塞住,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一个脸上带麻子长着络腮胡子的劫匪,走过去,伸手把她嘴上的布条拿下来。 “我们都是学堂里的学生,此次来玉盘山秋游并未带任何贵重的东西。”卢琤琤向几位劫匪解释,“好汉若是想要钱财,可以留下我们二人的命,联系我在玉京城的家人送钱来。” 其中一个不满地吼了起来:“老子就要现钱!叫家人送来?他们带着官兵过来抓我们,可怎么办?你当我们是傻的吗?若是能进城抢劫,我们为何要埋伏在此处?” “好汉莫急,我身上的玉玦可以典当些钱财。” 其中一位似乎被说动,侧身副首在另一位的耳畔处:“看他们二位的穿着不是寻常百姓,我们扣下他们待到家人找来时,趁机敲他们一笔。” “你,去把她身上的玉玦拿过来,明儿找个当铺问问价。”那位脾气暴躁的壮汉吩咐麻子男过来,收走卢琤琤,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 卢琤琤为了不激怒他们,自觉的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顺从地交出来。 司徒墨被捆着还软趴趴倒在一旁昏迷不醒。 麻子男粗暴地用脚把他踢得正面朝上,把他身上的鱼袋玉佩,络子,绣了金线的护腕,上好牛皮制成还嵌着绿松石的革带全部卸了下来。 “大哥,这男的身上全是好东西啊!你快看看这绿松石腰带!”麻子男跑到暴脾气的老大身旁,给他展示从司徒墨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 “我看他这件金线绣的圆领袍很是适合大哥,我这就给他扒下来。” 最后司徒墨身上只剩素白色的汗衫和裈裤,他和卢琤琤被用同一根麻绳捆在一棵大榕树下。 随着夕阳地平线缓缓落下,其余两名劫匪也带着食物归来,看样子,四人是想在这草原上度过一夜。 卢琤琤趁着几人在用饭,一点一点挪到司徒墨身边。 司徒墨还在昏迷着,无力地垂着头。 卢琤琤把捆在身后的两只手伸了过去,从后面去摸司徒墨的手臂,摸到之后揪起手臂上的皮转着圈地拧他的肉。 “嘶……”不出一会儿,司徒墨就受不了,被痛觉给唤醒。 “这是……在哪儿?”他头痛欲裂,感觉天旋地转的,想用手去扶额头,却发现手被捆住了。 “嘘——我们被绑了,车上找出来的东西他们不满意,我劝他们留下我们,好威胁卢家要更多的钱。” “咱们现在是在草原上吗?” “对,我推测大概在玉盘山的东北面……马车被他们控制后,给我蒙上眼睛,可我感觉是往反方向走了。” “你的感觉是对的,玉京城郊只有北面有草原。” “他怎么穿着我的袍子?”司徒墨发现劫匪中的老大正披着他的衣服,秀气的眉瞬间皱在一起。 “看你衣服用金线,就扒下来自己穿。”卢琤琤看着一身白色里衣的司徒墨,也是觉得痛失外衣的他又可怜又好笑。 “司徒墨,你还好吗?你摔下马车好像磕到头,直接昏了过去,一昏就是两个时辰,我真怕你流太多血会死掉。” 司徒墨不满意地撇了撇嘴:“有你说话这么不吉利的吗?就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我见你昏迷那么久,额头又出了血,觉着很严重啊。”琤琤不会告诉司徒墨,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挂着血,一直都叫不醒,她内心真的又崩溃又着急。 “不碍事,就是头有点晕。”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真等着卢府的人来救吗?我怎么感觉我阿兄来的会比较快一些?”司徒墨比较相信自己的阿兄,他消失胡朗肯定会回宫送信,今日应该就会有大部队在周围搜寻他们的下落。 “我们不能这般坐以待毙。”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我们现在手脚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怎么逃脱?” “阿娘在我的衣服里缝了求生用的秘器。待到他们吃了酒,酒劲上来都睡过去,我们便割破绳子逃走。”

“好,那密器放在何处,好不好拿?” 卢妍在卢琤琤的所有衣服的衣领处都缝了一个指节长的小暗兜,里面放着一个磨得很锋利的小刀片。 卢琤琤和司徒墨往树一侧挪了挪,结果被大哥发现了,迎来的是大嗓门怒吼:“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往树后挪,别给老子出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敢逃跑老子上去就是一刀,钱我不要了也不会让你逃脱!” “好汉大哥,都是误会!我友人昏迷着,我发现他一直这样垂着头,想挪过去些让他能靠着我。” “哼,二麻子,你先值夜,给我看好他们俩。” 麻子男点头哈腰地应下来,大哥又走回到酒席间落座接着喝酒。 卢琤琤的方向刚好能观察到方才抢她手里缰绳的是麻子男和一个大方脸皮肤黝黑话很少的壮汉。躲司徒墨匕首滚下马车的男子是瘦长刀疤脸,体型上也不如其他三人,从马车上滚落摔到了胳膊,袖子破破烂烂的,能看到胳膊上擦出来的伤痕。 司徒墨用下巴指了指刀疤脸:“咱们耐心地等着,等到这瘦猴值夜的时候,我们便往西跑,争取跑回到玉盘山躲起来。” 卢琤琤点点头,想来他们二人失踪半天了,卢府和司徒霖早已经派人在玉盘山搜寻,若是能逃到玉盘山,恰好碰上来救他们的人并非完全没可能。 几人酒足饭饱,老大先铺上席子,躺了下去,立马就起了鼾声。 除去第一个守夜的麻子男,其他人都已睡熟。 麻子为了更好的看着他们,在俩人正对面找了棵树,抱着大刀,背靠在树干上,盘腿坐着。 卢琤琤小声对司徒墨说:“开始吧,你用嘴把刀片从我领子里叼出来。” “在哪儿?”司徒墨没听明白。 “在我脖子附近这领子里有个暗兜,你靠近我领口用嘴试着碰一下,能觉出来硬的就是那个刀片。” 司徒墨犹豫了,他跟卢琤琤可从来没这么近过,以为俩人靠在已经已经属于很近了,现在要求他用嘴碰卢琤琤的脖子…… 借着草原上明亮的月光,他看着女郎的颈子,咕咚咽了下口水。 “怎么?你渴了?”卢琤琤疑惑地回望司徒墨,好端端地咽起来口水,是不是因为这半天滴水未进,司徒墨这是快要撑不住啊。 “没有!我没事!” 司徒墨又做了一次吐息,宣布自己要开始用嘴取刀。 卢琤琤十分配合地把头向另一侧歪过去,把颈部的领子更完整地朝向司徒墨。 然后她就觉得有股温热的气息喷在了脖子上,让她身子忍不住地颤了一下。 司徒墨的气息打在她裸露的颈子,有种奇怪的感觉。 然后是微凉有些干燥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脖根。 “对不住。”司徒墨的上唇碰到卢琤琤的皮肉,心里好似有蚂蚁在啃咬似的,说不上来,有些烦躁。 隔着薄薄的领子,司徒墨用唇不断试探着青衿的领子,他甚至都怀疑刀片是否还在暗兜中。 直到碰到琤琤的锁骨处,他真的感受到一个硬硬的,很薄的金属。 “找到了,还真的是刀片!” 司徒墨先是用鼻子拱这领子的外侧,暗兜是折了一折,将刀片藏在里面的,把领子翻过来,用牙齿咬住刀片的一角,把刀片缓缓地抽了出来。 “怎么样?我阿娘太有先见之明了!”卢琤琤很得意地夸着卢妍。 司徒墨此时叼着刀片还不能开口说话,赞同地点点头。 卢琤琤把双手放在她和司徒墨中间,掌心朝上。 “快,你把刀片吐到我手上。” 司徒墨怕刀片掉出来,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稳稳地把刀片落在琤琤手上。 琤琤接过刀片开始割捆着手腕的绳子,粗麻绳真的很结实还打了死结,足足忙活两刻钟才把手上的绳子划开。 司徒墨背过身去,双手对着琤琤,他感觉到一双热乎乎的小手,拉过他手上的麻绳,开始割了起来。 他们都摆脱了手上的束缚,再观察对面树下抱着大刀的麻子已经靠着树睡着了。 “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等刀疤脸换班?” “不等了,我们挪到树背面把脚上绳子割开立刻逃跑。” “好。” 两人在不惊动麻子的情况下缓慢地挪动身体,像两条毛毛虫。 卢琤琤突然想到,小时候玩红灯绿灯小白灯定那个游戏的事。 一个玩伴面朝墙数数,然后回头,成功站稳不动的人就不会

被淘汰。 谁先摸到玩伴面前的墙就算获胜。 卢琤琤总能精准地定住,快速地取胜。 或许这个游戏可以拿到太学来玩。 琤琤突然很想念太学的好友们,不知道大家找不到她会有多么焦急和自责。 琤琤的走神引起司徒墨的注意:“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们快解绳子。” 二人挪到树后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完全解开,司徒墨是想把自己外衣拿回来,被卢琤琤用眼神制止了。 “快走,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衣服。” 卢琤琤拉着司徒墨的手腕,二人在草原上飞奔起来。 跑了一段路,竟然在路上遇到当时应激直接脱离马车从而跑丢的马。 司徒墨一个托举让卢琤琤直接跨坐在马上,自己也飞身上马,牵动缰绳,马扬蹄嘶鸣,朝西南边疾驰而去。 卢琤琤有些慌乱,她不住地回过头往那片草原上看去,怕几个劫匪因为马的嘶鸣而惊醒。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视线里已经望不到那片草原了,二人一马跑进了树林里。 马潜行在夜色中,卢琤琤觉得肩上一沉,司徒墨竟然又晕了过去,面朝下贴在她肩膀上。 卢琤琤心说大事不妙,她不清楚司徒墨的状况,又不会骑马,凭着看电视剧学会的那点经验,边喊吁边拉缰绳。 马果然从狂奔状态停下来,她赶忙把司徒墨背在身上,双手托着司徒墨的大腿,决定靠自己背着司徒墨在林中找个能过夜的山洞。 九月的天气是白昼热,夜间有些寒凉,不赶巧的是后半夜竟然下起大雨。 “司徒墨,你醒醒……” 卢琤琤背着司徒墨咬牙走在山路上,天太黑她分辨不出方向,只能沿着山路一路往上走,期盼能走到半山腰的花神庙。 走到山上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玉盘山! 她也不清楚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了,不知是绝望还是身体的劳累,她有些忍不住泪意想要哭出声。 “司徒墨,你醒醒。”她带着哭腔呼唤着背上的人。 从一开始一直聒噪地围在她身边的人,现在却陷入昏迷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不能哭,眼泪落下来,就没有力气了。” 卢琤琤把司徒墨靠着树放下,短暂休息一会儿,接着走。 命运捉弄人,在卢琤琤心中只有绝望背着司徒墨再度上路,走了不过五十步,就碰到一个山洞。 卢琤琤赶忙把司徒墨半拖半抱地搬进山洞。 因着没有火光,琤琤也不知这山洞有多深,也不知里面会不会有蝙蝠,她想着和司徒墨不往深处走,就在这洞口避一避雨也是好的。 司徒墨身上衣衫单薄还被雨水打湿了,她把人放下后就四处搜寻,无奈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身体的树叶或干草。 琤琤最后紧挨着司徒墨坐下来,企图通过紧贴着他能给对方渡过去一些体温。 找到山洞,她一下就松了口气,体力和精神全部被抽走,很快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卢琤琤梦见她和司徒墨被抓了回去,再次计划逃跑,这次是往草原另一边跑,在梦里她不停地奔跑,累了也不敢歇,土匪就拿着大刀在身后追杀他们。 “不要!放开我!放开司徒墨!” 卢琤琤从梦中挣扎着惊醒,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躺下,和司徒墨面对面地躺着,司徒墨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正在摸她的额头。 “嗯,额头不烫,昨天淋雨都没把你淋出病来,你这体格杠杠的。” “司徒墨,我做噩梦了……” “听见了,我是被你踹醒的,你在睡梦中手脚并用抵抗劫匪来着。”司徒墨冲她笑了笑,那苍白干裂的唇弯出一个弧度。 他不打算说自己醒来时,卢琤琤正窝在他怀里,脸上全是泪。 卢琤琤是真的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想必带着昏迷的他逃跑,应该是度过了非常绝望的夜晚。 “你还头晕吗?” “我可能是得了寒症,头有些晕。”司徒墨说完像是印证自己没骗人,一连打了八个喷嚏,鼻子塞住,声音也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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