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梳洗吧”晏离没再回头,提声叫人进来,自己坐在桌子旁。 宁朱几个听到吩咐连忙进来,见房中气氛冷清,愈发小心地替姜阿沅取下凤冠和其余首饰。 收拾妥当后,芙兰在前方带路,引着姜阿沅去沐浴。 浴室和卧房中间连着一条短短的走廊,走廊两头都有门,防止潮气传进卧房。 姜阿沅进了浴室有些惊讶。 安王的浴室很大,和姜府在浴室中只放个浴桶不同,眼前的浴室在中央修了一个可供几人平躺的池子,一端设了斜坡供人倚靠,远端有管子在源源不断向池中注入温水。浴室的墙壁上有多层雕花组成的小窗,打开后透气又隐蔽。 沐浴过后,姜阿沅换了一套浅色的常服,重新回到卧房,安王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但桌子上的菜都换过了,还冒着热气。 晏离正拿着一只酒壶斟酒。 “过来,还有一礼没成。”晏离尽量不带语气感情。 姜阿沅僵硬地走过来,看到晏离身前放了两杯酒,她了然,是合卺酒。 “坐。”晏离将其中一杯酒放在和自己相邻的位置上,示意姜阿沅可以坐下。 等姜阿沅坐下后,晏离将属于他的杯子双手举起,朝姜阿沅这边伸过来。 姜阿沅也跟着举起杯子,和晏离轻轻碰了下。 晏离看了姜阿沅一眼,然后将视线放在姜阿沅手里的酒杯上,“不喜欢可以随意。”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姜阿沅没答话,只跟着将杯子递到唇边。 晏离只给姜阿沅倒了半杯,酒刚温过,入手还有些温度,不必在睡前喝冷酒让姜阿沅疏了一口气。 酒是果酒,在白色的瓷杯里呈现淡淡的红色,闻起来酒香里混着花香。 姜阿沅轻轻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喝不出酒的辣味,度数很低。 酒量很浅的姜阿沅放松了些,将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尽了。 晏离又让侍女给姜阿沅盛了一小碗瘦肉粥,肉丁和火腿切得和米粒一般大,加了青菜碎在里面,鲜香四溢。 姜阿沅这才发现,桌子上都是好消化的食物,吃完就睡也不会觉得胃中有负担,她不由得又赞叹了下王府的厨房果然心思细腻。 今日累了一天虽没进饭食但姜阿沅本没有胃口,见了桌子上的食物还真饿了。 但安王坐在旁边让她不大自在,只将碗中的粥吃完就停了。 吃过饭,芙兰捧着水过来给姜阿沅洗手漱口。 晏离没有吃,看姜阿沅吃好了,开口让姜阿沅先睡,起身去了浴室。 姜阿沅让侍女们都下去了,从桌子旁站起来,不想坐到床上去,房间内有个美人榻,她便坐到美人榻上,倚着另一端的博古架等晏离回来。 晏离回来的时候,姜阿沅已经倚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走过来,动作轻柔地勾起姜阿沅的腿弯把她抱起来,转身朝床的方向走去。 姜阿沅被抱起来的时候就惊醒了,在悬空的状态下突然想起来昨天看过的册子,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不知如何反应只好继续装睡。 怀中人的变化晏离自然感觉到了,他只装作不知,来到床前将姜阿沅轻轻放到床上,为她脱了鞋,再让她平躺好,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到她的脖子下面。然后放下床帐。 床帐两侧的烛台上点着大红蜡烛,正要将它们吹熄的时候,晏离突然想起来,昨日华荣说的新婚之夜不吹烛。 想到这里,又想到姜阿沅对他的抵触,晏离自嘲地笑了笑,将蜡烛吹灭。 这些事情做完后,晏离转身去了美人榻上,他身量高大,美人榻的长度不够他平躺,他也不在意,侧身蜷缩着躺在上面。 听到晏离躺到美人榻上,姜阿沅才在黑暗中睁开眼。她想不通晏离今日的做法,若换做贺良琪,她可能会觉得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才特意给她缓和时间,那自然是君子所为,可晏离……,强抢其他人婚事的君子么? 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晏离果真如传言一般,对她毫无想法,十分不喜,娶她来只是为了要折辱贺良琪一番。 想通这一点,姜阿沅反倒放松下来,在柔软馨香的被子包裹中睡着了。 听到姜阿沅均匀的呼吸声,晏离悄悄翻过身来,看了一眼床帐又觉得不妥,便将目光看向床边的衣桁上,那里挂着一个红盖头。 晏离到今日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娶阿沅为妻了? 他将目光转向窗子,心中暗暗发誓,如果等到日出还没醒过来,这一切就是真的,他便不再纠结,认真地在还有阿沅的世界中,好
好守着她。 姜阿沅出嫁前夜一夜未睡,又加之出嫁之日仪式繁琐让她十分疲倦,所以第二日,阿沅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苏醒。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常服,楞了片刻,才想起来,昨天安王抱她上床的时候,只给她脱掉了鞋子,并没有碰衣服。 想到安王,她伸出一只手来,将床帐拨开一个小缝朝外看去,安王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宁朱?清霜?” 宁朱和清霜应声推开卧房门,走到姜阿沅床边。“王妃您睡醒了” 边说着,两人麻利地挂好床帐,将衣服拿过来替姜阿沅更衣。 看到姜阿沅身上的衣服还和她们昨日穿好的一样,两个人都有些惊讶,但没有询问。 “现在几时了?”姜阿沅看到床帐外大亮,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离午时还有三刻钟,王妃睡了这么久可是饿了?” 自己果然睡到了晌午,新婚第一日新娘就睡到这么晚,便是话本上也没有这么懒怠的。 “竟这般晚了,你们这几个丫头也不知道叫醒我。”姜阿沅倒是没生气,轻轻嗔了一句。 晚了就晚了,她和安王互不喜欢,也没必要第二日早早起床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是王爷早上出来的时候叫奴婢们不许叫醒王妃的,王爷说王妃很是劳累,府内也没有需要敬茶的长辈,让您多休息。” 换上红色的衣裙,宁朱和清霜两个都眼前一亮。 王妃从前也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定了婚约后因贺公子喜欢她穿浅色,就改穿浅色衣裳了。 浅色衣服虽也好看,但王妃容貌艳丽,朱唇未点先红,面颊自带粉色,浅色总觉得不如红色与她相配。 “王妃就该多穿红色才对,红色最衬您了。”清霜弯起眼睛说完,又想起如今的处境,自觉失言,忙敛了笑小心观察姜阿沅的神色。 姜阿沅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接这话,红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但人生总有许多不能如愿的,比如从前的未婚夫君对她喜好的干涉,比如如今这桩婚事。 换好衣服梳洗打扮好,外间也摆好了饭菜。 这里是王府的正院,晏离平日必然也是在这里吃饭的。 姜阿沅正不知该不该去让人问安王要不要过来吃饭,就听到外面给王爷请安的声音。 晏离从外面进来,不动声色地看了姜阿沅一眼,走到桌子前,没有落座。 姜阿沅不知他是不是在等自己,快走几步到桌边两手交握垂头站定,突然想起来,按照规矩,自己应该站着给安王布菜。 “坐吧。”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想法,正要抬手去拿筷子的动作被叫停,姜阿沅反应过来,坐在昨晚她曾做过的位置上。 安王这次并没坐到她旁边,坐到了她对面,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在姜阿沅面前,一碗盛给自己。 “尝尝看,不喜欢不要勉强。” 姜阿沅只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品尝,是海鲜粥。 虾肉切成半寸的小段,掺杂着丝丝缕缕的蟹肉,小块的生蚝和贝柱,再加上翠绿的葱花,吃得出来姜的辛辣,却找不出姜的痕迹,应该是在煮制时只放了姜汁。 鲜美的海鲜粥顿时打开了姜阿沅的胃口,姜府也有海鲜粥,但好像没有王府做的好吃。 桌上还有其他的菜,但姜阿沅只小口小口喝着碗里的粥。 她着实是饿了,海鲜粥喝了一碗又一碗,安王吃得也很慢,她吃了多久,安王就吃了多久,等她放下勺子又过了一会安王才放下筷子。 饭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待姜阿沅漱过口,安王才看着她道,“明日要去宫中给皇兄谢恩,皇兄慈爱,不必担心。衣服一会儿华公公会送来,还有什么事吩咐他就是。” 想到刚刚姜阿沅只喝粥的模样又加了一句,“我还有事,晚饭不必等我。” 姜阿沅轻声应是,安王便离开了。 华公公果然过了不久就将衣服亲自送了来,和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府中各房的钥匙和对牌。 “王府这管家之事,从前没个女主人只好由奴才暂理,奴才哪懂这个,如今王妃嫁过来,合该交给王妃打理才是。” “华公公过谦了,小女家室普通,这王府偌大家业小女实在担待不起,还请公公体量。” 姜阿沅不想管这事,一则她对安王心怀怨气,不愿替他打理家业。二则,这桩婚事既然两厢不情愿,不知哪日安王不耐烦了就将她休弃了,反倒多余。 华荣见她实在不愿接
,只好又拿了回去,向王爷禀告。 说着有事的人其实正在房看,“她不收那你就劳累些继续管着吧,王妃那不要怠慢了。” “还有,晚饭王妃那里按原定的准备,额外准备一份给我送到房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