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这也是别人家的东西,被他这么借来应急也就算了,还不知珍惜,莫菱一时有些看不过去。
曦玦却不以为意:“不然要我怎么样?倒在手掌上往伤口上抹?”
他说的法子想想都疼,莫菱摇了摇头:“哎呀我就再帮你一次。”
说着,她先是拿了一块布出去,在雪地上沾了些雪,等布濡湿才又进来走到他身后。
一手将他破碎的衣裳扒开,另一只手拿着濡湿的布小心翼翼地在他伤口处擦拭。
过了一会儿,曦玦觉得后背伤口上凉丝丝的,比之方才粘稠的凉又有所不同,更加清爽一些。
莫菱将布放下,又一手夺过他手里的药瓶,将里头的药粉沿着他的伤口撒下。
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令曦玦不自觉闭上了双眸。
莫菱将药瓶放回匣子里,眼睛却瞥见曦玦手中还攥着一瓶药。
她正想问,就听曦玦开了口:“这药专治冻疮。”
他眼皮都未抬,直将药瓶朝她面前一拱。
莫菱愣怔地接过药,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仍旧闭着眼睛的他,没有追问他怎么对这些药瓶里的药这般熟悉,兴许是他之前来过这里。
她坐在他旁边打开药瓶,轻轻地剜了一些药膏抹在手背上。
屋内没有生起炭火,但格外挡寒,小小一间木屋比起莫菱先前住的房间要小上很多,可坐在这里头,她就有一种舒心的感觉,仿佛树叶落了地,花瓣归了尘。
一有这种舒心,莫菱顿觉疲倦,眼皮先半耷拉着,从最初尚能支颐打量这里,到手肘卸力,头彻底歪躺在桌子上,眼皮终于忍受不住,阖了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晌午,她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眼前有两个身影在忙活,一个是曦玦,另一个不认识,是一个穿着裘皮衣的中年男子,他左眼下头有一道长疤,略显面容狰狞。
莫菱坐起身,听到那人笑着说:“小娃娃醒啦!饿了吗?这里太潮不好生火,俺带了些干粮,要不要吃些?”
她目光呆滞地点点头。
要说饿,她是真饿了,接过那张烤得焦糊的饼就啃,大口一张牙差点给艮掉了。
“嘿嘿,慢点吃,不急,还有嘞。”那人憨厚地笑了笑。
莫菱又换小口撕咬,这才顺利将一口饼送至口中咀嚼。她抬眸看向曦玦,他正将一张张清洗干净的狼皮拿到外头晾晒。
瞅着那些狼皮,应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七匹,她不禁讶然,他竟然还敢回去,不怕招来其他白狼的报复了吗?
身边递给她饼的那人也看着那一张张狼皮,只不过他眼中更多的是兴奋,他津津乐道:“老夫打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林中凶悍的白狼王给一举击杀的,真是开了眼了!”
也一边赞叹,一边安慰莫菱:“小娃娃吓坏了吧,放心,这狼王一死啊,狼群内定要乱上几日挑选新狼王,短时间内不会再从山沟里跑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莫菱才安下心来,她问道:“你是?”
那人笑道:“老夫是北绵村里的猎户,经常到这林子里打猎,你就叫俺大壮叔就行。”
北绵村依傍北绵山,莫菱来的时候还路过呢,只不过没进去瞧。
她喊了声:“大壮叔,多谢。”
大壮叔摆摆手:“咳,客气啥,你们俩还给俺带来了这么多张狼皮,俺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菱又瞅了一眼曦玦,确认他走到门外晾晒狼皮,才转而低声问大壮叔:“大壮叔,北绵村里有当铺吗?”
“嘶……没有,俺们村里都是穷人,哪里有当东西的可能啊!”大壮叔想了想,“但是漠北城应该有,老夫经常去那里卖东西,好似见过北街有个当铺。”
莫菱一听来了精神:“那大壮叔,你能捎我一趟吗?我也想去漠北城。”
“这个没问题,我正巧明天就要去城里卖些东西,可以用牛车拉你一趟。”
莫菱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还不及她怎样表达谢意,就听门外传来曦玦的声音:“我也要去。”
他的声音沉稳,说着便转身走到了门口,一双黢黑的眸子看着莫菱,将她看得有些心虚。
大壮叔瞅瞅她,又转头瞧瞧他,若有所思一番后嘿嘿一笑:“行,没事,牛车坐得下,都去,都去……”
像是哄两个小孩子一般的口吻,立时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曦玦不再盯着她看,也令莫菱喘了口气,瞥眼看到他转身后腰间别的那根刺骨鞭,她的手下意识放到胸前,去寻里头藏着的明珠,幸好,东西还在。
这明珠可是从曦玦呆的洞穴中拿出来的,算起来更像是他的东西,莫菱真怕他忽然想要回去。
她还想靠这颗珠子换些钱来当盘缠用呢!反正只要他不说是他的,她就当是在洞穴中捡到的无人之物。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有心虚,她不住地抬起眼皮去瞧曦玦,后者却一字不吭,坐在桌案前啃着大壮叔递过去的饼。
他怎么想的莫菱一点也猜不透。
但莫菱想,明日之后,只要顺利换到银钱,她定要赶快跑路,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她绝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似是十分确定这个想法,她非常有干劲地又啃了一口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