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笙跑过来掣肘褚琯,便要拖他下去。
平素看他清瘦之人,还拎着数个食盒,秦无笙竟没拉动他,反倒被褚琯撞开,秦无笙踉跄着后退摔至在地,秦无笙瞪着眼前人,这厮力气何时这般大了?
褚琯赶忙放下食盒,苏吟先他一步扶起秦无笙,秦无摸着尾骶骨作痛,苏吟双手拄着秦无笙,咬耳道:“你别管了,时间一到,你去时府请品橘来接我。”
秦无笙点点头。
褚琯挟制秦无笙,关切问道:“可是伤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秦无笙拂袖,抽走自己的手,乜斜轻斥道:“不劳褚公子费心,我自己上点药。”
秦无笙一瘸一拐地往后屋去,苏吟看着十分头疼。苏吟转身怒目看向褚琯,冷声道:“褚公子,你先是扰了在下聚食,后又口吐诓语说与我有约,我都不知何时约了褚公子,你可有凭证?现又推搡在下好友,致他受伤。这便是褚公子的教养吗?”
这每一条诉言都在褚琯心上剜一刀。他褚琯向来潇洒恣意,风流明澈,无需讨好,更不屑讨好。不成想在心爱女子面前出师不利。前面的误会还未解开,这下好,又添三条误解。
既如此,褚琯更不会撤退。
时凌严微咪深眸,认出褚公子是翡衾楼抱苏吟的男子。他这般懊丧的神情,对隐愫又极为在意,他在乎之人褚琯也在意,这令时凌严十分不爽。
褚琯想道歉,时凌严开口便打断了他,清冽的声音缓起:“褚公子,隐弟应了时某的邀约。既然褚公子也带了吃食,便一起罢,人多热闹。”褚琯扭头正对上时凌严阴鸷的暗眸。
时凌严会在乎热闹?他是最不喜热闹之人,苏吟听着就讽刺。
此话说得褚琯浑身不适,不,是时凌严这个人便不适。翡衾楼那夜,他从混乱厮打的缝隙中,望见时凌严抱着他的仙女入了房。随后仙女戴帷帽离开。至于去了哪,褚琯握紧双拳。
苏吟回坐自饮一杯,双手扶额,真想灌醉自己,醉晕了,便不用面对现下这番情境。
褚琯见状,他便挨着隐弟坐一旁。现下苏吟坐于中间,时凌严在苏吟左侧,褚琯于苏吟右侧。三人不约而同自饮一杯。一时无话。
褚琯翘起一只腿,手肘支在椅背上,掂着玉杯,慵懒问道:“时大人,何以找到此的?”
时凌严的身子稍向前倾,两腿微并,双手放于膝上,认真听人说话,端正坐姿与褚琯的不羁大相径庭。
时凌严给苏吟倒上酒,低声道:“褚公子,如何得知时某身份?”
褚琯不甘示弱,端着酒杯与苏吟刚倒满的酒杯碰上,一饮而尽后,咬牙回道:“翡衾楼有过一面之缘。”
苏吟转头看着褚琯的眼睛,挑衅般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倒掉,继而回首吃着菜。褚琯眉宇紧锁,时凌严再次帮苏吟的空杯倒上酒。
时凌严替苏吟布菜,随性问道:“那晚褚公子玩的可尽兴?”
尽不尽兴你不知道啊!本公子看上的不知被你弄得哪儿去了!时凌严这个阴险狡猾的,在本公子心仪的姑娘面前,想告知她我是个爱逛花楼的花花公子?
褚琯坐正,回视时凌严,眼里淬毒似的,讥笑道:“褚某痛失心仪女子,失望离开。倒是时大人像是翡衾楼常客,对楼里熟稔得很。”
敢说苏吟是他褚琯心爱之人,好大胆子。时凌严闻言,暗眸风起云涌,眼底变得沉黯,捏紧了玉杯。
苏吟心下惊诧,同时看向褚琯,就见过一面,不对,她半掩面,连面都算不上,这便心仪了。又转头瞥见时凌严杀人的眼神。
她按下心慌,端起酒杯饮下。
褚琯见着时凌严面色难看,心下舒爽不少,给苏吟倒上酒,笑得明媚。只听时凌严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不及褚公子熟稔。”
褚琯的目光又杀向时凌严。苏吟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一个官中阎王,一个浪中荡子,总而言之,都是疯子。
苏吟举杯,灿然一笑,喊道:“隐某能认识二位贤兄,是隐某的荣幸,隐某在此敬二位兄长。”言罢一饮而尽,左看看时兄右瞧瞧褚兄。
时凌严对上她的目光,双手捧杯,给他时凌严最高礼仪,一饮而尽。褚琯不甘示弱,看向苏吟,洒脱一饮,喝完凑近苏吟耳边,小声道:“你少喝些。”
耳边有酒气吹来,吓得苏吟左脚踩到右脚,疼得身子晃动,摇摇晃晃中酒杯被甩至空中。苏吟怕被杯子砸到,立即转动身子往左边倒去。褚琯伸手欲扑上前拉住她,被时凌严抢先横抱住苏吟,闪躲一旁。
杯子直直掉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苏吟余惊为散,两只手勾紧了时凌严的脖颈,喘着气,两眼发怔。心道这被砸一下,定断鼻骨。
褚琯着急忙慌地冲上来,欲扒开苏吟的手,时凌严后退一步,褚琯便脱了手,他在向前,时凌严抱着苏吟又后退一步,褚琯再次脱了手。这让苏吟想起,狗就是拿根骨头便能这么逗着耍。
苏吟忍无可忍,大怒道:“够了!都停下!”苏吟从时凌严怀中跳下来,将二人推出门外,大门奋力一关,隔绝出两方天地。
秦无笙听见大门的动静,不顾尾伤连忙跑了出来。见庭院只剩苏吟一人,苏吟筋疲力尽道:“你上药没?”
秦无笙颔首,见她疲态,不忍让她多担心,轻声道:“明日我自去胡济堂瞧瞧,品橘应在过来的路上,走吧,我送你去苏家,正好,把衣服换了。”
“嗯。记得把画交给妈儿。”
苏吟随秦无笙上了马车从后院匆匆离开。
褚琯和时凌严还在门外盯着大门,里面似乎没动静了。时一牵马而来,“主子,马车离开了。”
时凌严的深眸晦涩幽深,本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谈,被脏东西打断了。他看向始作俑者,平静的深眸里暗藏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