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受教般地“哦”了一声:“不知你口中的,李少史同郡王的婚约,可有在户部备案?可有凭证?婚可在?”
大理寺卿愣住,当年宣帝金口玉言赐的婚,难不成没有凭证?他赶忙看向另一端一直没有开口的京兆尹,却见京兆尹满脸一副“果然如此”的绝望表情,气得快忍不住当场跳脚。
礼部侍郎也是吃了一惊,小声问京兆尹:“没有?”
“没有。”
得到京兆尹否定的回答,另外两人都如遭雷击,呆楞在原地。
季霆又问:“那当年,由我父亲与李相亲自送去京兆尹府备案的婚可还在?”
京兆尹答:“在。”
“我同李少史的婚约可解?”
京兆尹担着另外两人希冀的目光,却还是只能摇头:“没有。”
季霆气定神闲:“时至今日,不知有多少人来指责,说此事之中,我做的不合礼法,可我着实不懂这指责从何而来,毕竟我与少史,才是三六礼,明媒正娶。”
三六礼,明媒正娶。
这八个字将三人都震了一震,大理寺卿和礼部侍郎看看京兆尹,又呆滞地转头看向李思明。
李思明看懂了他们询问的眼神,颇为无奈:“当时我调赴外任,我如何能知?”
“……”
终究是一败涂地,铩羽而归。
季霆留了李思明说有事相商,三人也知自己的地位终究不及这位新晋的大舅哥,出了殿,沉默的气氛仿佛都在应和当下这场倒春寒。
确定季霆听不到以后,大理寺卿和礼部侍郎立马调转矛头问京兆尹:
“究竟怎么回事?”
“宣帝金口玉言的事都没凭证?”
京兆尹被另外两人这般连声质问,却振振有词:“婚约解除需双方同意,当时季氏已经离京,这婚约如何解?不解婚约,又如何去立李少史同郡王的?”
两人都震惊地望着京兆尹,被他这番言辞气得几欲呕血:“你非得这般死板?!”
京兆尹抬手,冲虚空处拜了拜:“李相在世时,澄清吏治,要的就是从上到下所有官员,无一例外都依宣国律令行事,既是他所定的规矩,我若不遵从,又算什么?再说李相当年都没说什么。”
礼部侍郎闻言惊异:“李相当年亲自同你聊的?”
“是。”京兆尹正了正前襟:“他来问我,若无季氏的同意,这婚约可解否,我说季氏这边并无有违宣国律法的举动,即便要解,也当上堂辩驳,若实在不行,一方身亡也可——”
“就是你这句话把李相气的吧?”
“诶诶诶说的什么话?”大理寺卿杵了礼部侍郎一肘,“那时李相本就身体虚弱,你我都是见过的,他同李相说话能不顾忌着?”
京兆尹也道:“我没同李相吵,他问,我就答了,仅此而已。”
“李相这么多年清正廉洁,忠心耿直,要他开口求你徇私,怕是比要他命还难,你就非得等他开口啊?”礼部侍郎指指点点地道。
京兆尹斜睨一眼礼部侍郎:“是,您懂,下官哪如得您这般会说话做人?”
“好了好了,”大理寺卿出来打圆场:“事已至此吵架有什么用?还嫌不够乱啊?”
他们三人当年都同李侪有过共事,着实佩服李侪身为丞相的所作所为,也知晓李思懿的不易,敬重萧靖安的贤名,今日之举本不过是想帮个忙说上几句,却不料费心准备的说辞都被一招反制,郁郁悔恨得很。
三人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大理寺卿又疑惑道:“不过这事,新主是如何知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