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审讯室内,张富俊满脸灰白,朝着许闻澜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闻澜目视张富俊,凛若冰霜的道。
张富俊听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许闻澜见状,正言厉色道:“说吧,为何要杀害紫芳?”
张富俊听后,重重的拍了拍的自己的头,满脸痛苦地道:“我不想杀她的我真的没想过要杀她的”
“哼,你怕是早已起了杀心,又何必做出这副迫不得已的模样?”孟非夜在一旁根本就看不下去了,声色俱厉地说道。这张富俊就是个表演人格,从头到尾都在装。其实他的内里,已经和他父亲张三一样,烂透了。
从张三说紫芳是抱养来给他做童养媳的那一刻起,他和许闻澜便已经能猜出个大概。若不是紫芳,他何德何能能在那样的家庭保持体面?
他利用紫芳,用感情骗之哄之,最后却害怕俩人的关系被发现,便凶相暴露,就把紫芳残忍杀害,这样男人的,心里哪有真情可言。
“你若不愿说实话,我们也不介意用些手段。”许闻澜定睛看着张富俊,面色冷峻,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道。
面对许闻澜强大的压迫感,张富俊面露惧色,眼泪在眼眶戛然而止。最后,他面呈灰败,垂着头,朝着许闻澜道:“你们说得没错,我对紫芳早就起了杀心了。我一边贪恋她的温柔、贪恋她带来的钱财,我才能安心读,考取功名。可我又嫌弃厌恶她沦落风尘,厌恶她不干净。我一个秀才,娶一个花儿姐,是会遭人唾弃的。她凭什么逼我娶她,凭什么?”
“要是没有紫芳,你能安心考取功名?你能安安稳稳上学?能在学堂寻得一份体面工作?这些,不全都是你吸食紫芳的血肉而来的吗?”孟非夜厉声质问。
“我可以,就算没有她,我也可以的!”张富俊情绪崩溃,涨红着一张脸,脖子青筋突起,红着眼,怒吼道。
“你放屁,你可以什么?若不是紫芳13岁被迫入花儿楼,卖身供你上学,供你那不成器的爹赌,你现在不是在家种地就是已经被张三打死了!你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到头来你倒打一耙,把她的功劳全部抹煞。
紫芳不是突然让你娶她的,更不是她逼迫着你娶她的!难道不是你,亲口向她允诺,自己日后有了出息,一定会替她赎身娶她回家吗?”孟非夜重重的拍了拍桌面,起身指着他,满脸怒意,厉声呵斥道。
许闻澜和凌木被孟非夜突然而来的怒意惊住了,特别是凌木,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孟非夜,随后凑到许闻澜的耳旁小声道:“你这大舅子,炸起来这么吓人的吗?”
许闻澜没说话,只看向孟非夜的眸子,逐渐深沉。
“不是的不是的你在胡说哈哈你在胡说!”孟非夜的话,一字一句,如同利剑般刺入张富俊的心脏。被孟非夜精准击中痛点的他,瞬间变得更加崩溃,神情狰狞,貌若癫狂,撕心裂肺的朝着孟非夜吼道。
“他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张富俊,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害怕?你就不怕,紫芳来找你索命吗?”许闻澜起身,神色凌厉,言语犀利的质问道。
张富俊听后,脸一白,无力的摊在审讯椅上,喃喃道:“我怕啊我怎么会不怕呢我整日梦到她,梦到她来质问我为何要杀她?梦到她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发了狠的要掐死我!”
说到一半,张富俊神情惶恐,捂着脸崩溃大哭起来。
张富俊崩溃过后,朝着许闻澜和孟非夜他们,老老实实的说了起来:“娘将紫芳抱回来的时候,她不过出生几天。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娘告诉我,这是未来的娘子,让我好好待她。
后来紫芳长大了,越发乖巧懂事,她会替娘分担家务,还会每日守在家门口,等我下学。
我爹有时候输钱喝醉酒犯浑,每每朝着我和我娘动手时,她总是挡在我们面前。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带着我娘和紫芳,逃离这个家庭。
可是天不随人愿,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我爹他欠了一大笔赌债,不仅把家里仅有的积蓄全赔进去了,我娘攒下给我上学的学费,他也要拿走。
他便是以此,胁迫紫芳卖身花儿楼,为他偿还债务。紫芳进入花儿楼后,他便将紫芳视为摇钱树,更加肆无忌惮的赌。每每赌输,就上花儿楼闹事,让她拿钱,并扬言她若是不拿钱,便把我卖给大户人家当奴隶,让我再也无法参加科考。
紫芳为了我,一次次忍让一次次将就,即便如此,她也咬牙攒下了一笔钱,供我读,给家里盖上了村子中最好的房子。她正式挂牌接客后,就曾主动向我提出,让我寻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再谈婚论嫁。说她身子脏了,配不上我了。
她和我保证吗,不管怎么样,一定会紧着我读。可我那时候太害怕了,我怕在花儿楼待久了,迷花了眼,便不再管我了。所以我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紧紧的抓着她。
我告诉她,我不会嫌弃她的,我一定会替她赎身娶她的。起初她并不相信,是我死缠烂打,是我不断纠缠,她才决定和我在一块儿。
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为了利用她,为了绑住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把她赚到的钱给我。我每每与她温存,我都觉得恶心,她躺在我身旁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她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的画面。
可是为了稳住她,我得不停的说我爱她说我日后要如何娶她。她多傻啊,沉醉在我给她编织的美梦中,却不知道我和山长的女儿,早已私定终身。
可是我那样的家庭,谁敢把女儿嫁与我呢?山长提出了要求,让我分家盖房,拿出十两彩礼,才肯把她女儿嫁与我。
可是我上哪找那么多钱啊!就在这时,紫芳告诉我,她已经攒够了赎身的钱,剩下的还能留着做笔小生意。她说她赎身后,就拿着这笔钱,和我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生活。
她在构思我们未来美好生活时,却不知道我想的是如何拿到这笔钱,迎娶山长的女儿。我本以为我蛮得很好,可我爹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到处与人吹牛说我要娶山长的女儿。
紫芳本来都要把钱给我了,听到这事儿后,她便后悔了。不断质问我、逼着我娶她。甚至断了给家里的钱,想要逼我就范。
你说她多贪心啊,她明明最开始便知道自己沦落风尘,已经配不上我了,为何这时还要逼我娶她,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我不想娶她,我要娶的是山长的女儿。
山长的女儿知达理、识断字,和她有着天壤之别!她怎么还能奢望我娶她呢?为了拿到她手上那笔钱,我放下身子哄她,我只是想让她把钱给我,可是她却斥责我负心,说要把我俩的事全部捅出去。
我又气又怕,便用枕头将她捂死了。将她抛尸至木屋附近的河里,想要伪造她投河自尽的假象。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被查出来了。
我看着我手上被紫芳抓出来的伤痕,为了不被发现,我咬牙把手放进灶里烧了。我本意想要把罪推到我爹身上,却不想我娘以为是我爹杀的,竟然为她顶罪了。我以为我没事了,可为何,为何你们还是查到了我头上,为何?”
张富俊说到最后,已经崩溃至极,接近歇斯底里。他红着眼朝着孟非夜和许闻澜质问道,眼里满是不甘,丝毫看不到他有半分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