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张明江,入得太平宫时,林璋早已坐在了龙床之上,墨发披散,更衬得皮肤白皙。
他只着了一件明黄色的寝衣,手持一本籍,默默地观看着,见她来了,便将放于床头,沉声道:“过来。”
张明江此时也已在那满是玫瑰花露的浴池中沐浴完毕,浑身散发着玫瑰的香味,她不太喜欢,在见到林璋的一瞬,那花香又冲上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璋深幽的眸子泛着波光,眉眼皱得都有棱有角,张明江不禁又看呆了。
“侍寝的规矩都同你讲过了?”
声音依旧低沉,甚至透着不耐烦。
怎么和白天与猫玩耍时差那么多呢?原来爹说的没错,当今陛下还真是喜怒无常,若自己惹怒了他,可没得好果子吃。
想着这些,刚刚嬷嬷叫她的那些规矩便全然抛到了脑后,怎么也记不起了。
张明江茫然地看着林璋,缓缓走过去,伸出双手便去解他的衣扣,几下,林璋的胸膛便袒露了出来。
顿时,林璋的脸涨成了虾子色,厉声喝道:“做什么!”
张明江连忙跪下,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惩罚。
她自幼天不怕地不怕,然而那胆量所依存的却是父母的偏爱,此刻眼前之人是天下之主,他若震怒,恐怕再无为自己撑腰之人了。
她缓缓抬头,一双眼睛晶晶亮着,里面噙满了泪花,一副楚楚可怜之相,饶是林璋此时心中恼怒,却也同时伴着几分羞涩的,他无奈挥手:“下去吧,滚。”
这便是让自己回去了?
可是这宫中可从未有过侍寝一半被退回去的,这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万一传回家中,让张明珠得知,自己这即便入宫成了妃子也依旧让她瞧不起的。
面子大过天,即便不要命也不能不要面子。
想到这里,张明江心一横,膝行几步,抱住林璋双腿泣道:“陛下,臣妾于家中从未见过外男,怎会懂得这些?况且今日落水,脑子似乎也被水浸了,迷迷糊糊的。臣妾此时若被送回去了,此事定会传开,到时臣妾可就没脸见人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臣妾绝不会让陛下生气!”
林璋欲言又止,脸憋得如同一块红布,终于在张明江手忙脚乱解自己裙带之时制止了她:“你又要做什么!住手,朕没有那心情了,你你你坐下,手老实些!”
张明江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做错事了的孩子,既无奈又叫人心疼。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床沿,盘膝坐到了林璋身边。
“那陛下你没有心情了,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你……你躺到里面,朕困了,睡觉。”
说罢,林璋快速躺下,背对着她。
张明江叹口气,也躺了下来。
虽在夏日,然而这太平宫中用了冰,还是有些凉的。
张明江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看着仅有的一床被子全部盖在林璋身上,顿时有些不甘。
她大着胆子朝外挪了挪,发现林璋没有动弹,于是又挪了挪。
她是有点子蹬鼻子上脸的修行的,见林璋始终闭着双目,索性一直挪到他的身边,紧紧贴上,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你、你又做什么!”林璋猛然坐起,倒竖着眉毛看向她。
“陛下,我冷……”
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眸中氤氲着水气,那真真是我见犹怜,何况是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女子的林璋。
张明江见他没再说话,心知计谋已成,于家中时,每当犯了错爹爹想要责罚自己的时候,她被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保证逃过一劫,屡试不爽。
“分你一半被子,老实些,不许乱动了。”
林璋躺下的瞬间分明看到了张明江脸上那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可是为何自己这回却不生气了呢?
他叹口气,又将被子向她的方向匀了匀。
少女身上玉兰花的香气若有似无,虽然被一层浓烈的玫瑰花香所包裹着,却依旧掩盖不住那淡淡的芬芳。
林璋忍不住想要闻得真切,转过半个身子,仰面朝上,只是他紧闭着双目,不发一语。
他的侧颜在暗光之下显得有些冷,可是线条却凌厉分明,半垂落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张明江躺在那里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既看不清索性便坐起来凑近些吧。
想到这里,她半撑着身子向前凑了凑。
“陛下,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你给我躺下。”
林璋仍然没睁眼,却仿佛看到了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张明江啧啧嘴,不情愿地躺了回去,却依旧不甘心:“陛下,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说一说你那护心毛的来历么?”
哪里来的护心毛,爹为了阻我入宫所做的下作手脚可真害苦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