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低垂着头,而李长峻两眼直视着他,眼神暗淡无光,右手握着一把剑。 李长源心中一动,莫非长峻手里的是祖祠里封印的青霜剑,不过众人离他们有些远,再加上洞里有些昏暗,无法看清。 过了良久,二人也不说话,族长率先打破平静,大声道:“伯然、长峻,你们怎会在此?” 李长峻还是如之前样,动也不动,表情也没有变化,倒是大长老李伯然动了。 见他缓缓把头转过来,仍然低垂,眼皮微微上翻,火光下众人只能看到他半边脸。 唇边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微开的嘴角却流出血来,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这一动倒像是失了力,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族长慌忙跑过去,搂住他的上半身,斜靠在自己身上,远远看去大长老眉眼上抬,见到是族长,脸上紧绷的肌肉才慢慢放松。 三长老和四长老也赶了过来,单腿跪在地上,各伸出一手,抵在大长老后心,缓缓输入灵力。 李长源警惕地走上前,见大长老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胸前衣襟三处模糊,再抬头看向李长峻,他手上长剑剑刃血红,剑尖不时滴下几滴鲜血,想来大长老胸前三处剑伤是他所为。 耳边听到大长老极其虚弱的声音,“族……族长,我……我愧对全族……长……长峻……莫要……为……难他……” 没想到大长老垂死之时,心中记挂的仍是他的儿子,即使杀了他,从他的脸上也没有看到一丝的责备。 李长源见了,心中生出几分的悲怜,昨日李长峻先来到院中挑战自己,而后大长老又来院中,看情形大长老是追着李长峻来的,但来到院中后又生出想杀他的想法。 仅仅只过了一夜,大长老却要丧生于暗无天日的矿洞之中。 人生短暂,只是一光影的事。 不过瞧见族长看大长老的眼神,悲痛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和恐惧,正要劝慰一句,却听到他急切地说道:“大长老你不是死,药呢?解药呢?” 原来大长老对族长下了毒。 “没想到连族长也没有不放过,李伯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李夫人突然叹道。 李长源心里一惊,此时终于知道那日在祖祠院中,族长为何频频看向大长老了,并且还对自己下了杀手,而之前大长老未在府中时,无论族长如何愤怒,都没有动手。 尚在向大长老输入灵力的三长老和四长老闻言也是身体一颤,惊诧地看着族长,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 看来,族长中毒,他们并不知道。 而从中毒迹象来看,族长所中之毒与母亲身中之毒是同一种,而下毒者都是大长老。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留给他的时间已是五指能数,但见大长老突然面色红润起来,双眼炯亮,呼吸也没有刚才那般虚弱。 李长源知道这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大长老咳出几口血,悔恨地看着族长,道:“我不该觊觎族长之位……纵然身死也无颜见李家历代先祖。要寻那毒的解药,须得去北部极寒之地。”随后笑了起来,“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几句话落,瞳孔放大,嘴巴张开,没了气息。 族长见大长老已死,面如死灰,身体一软,旁边的四长老眼尖手快,忙伸手扶住,才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你死就死了,为何还要害我?”看着仍在怀里的大长老,族长放声怒问。 此景下,虽说李长源知晓解七彩玄玉花露之毒的方法,但他也深知想在茫茫极寒地找到七彩玄玉花,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即使告诉他,也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 族长推掉怀里的大长老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一步一跄地向李长峻走去。 两位长老也急忙跟了上去,大长老如此之高的境界,居然被李长峻杀了,此时不得不防他对族长下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你爹?” 族长抓住他的肩膀,吼叫歇斯底里。 在族长吼叫之声下,李长峻眼球转动,从呆滞中醒过来,松了右手,长剑掉在地上。 李长源看得真切,剑柄青色,与剑身一样,刻有很多云纹。 长剑掉落,发出“铿锵”声,四长老循声看去,失神叫道:“青霜剑!” 正准备弯腰去捡,被三长老拉住,“不要碰!” 四长老迟疑,转瞬理解三长老意思,便将目光重新移至族长和李长峻身上。 “我杀了我爹……我杀了我爹……” <
r> 李长峻有若失神落魄样,不停地重复这句话,眼神中迷茫又夹着一丝兴奋。 他的视线从族长等人身上转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大长老身上,平静地说道:“以后再也没人逼着我修炼了……哈哈!” 几声轻笑,在这昏暗的矿洞中显得格外突出,笑声中充满了无奈和解脱。 “长峻,你可知解毒药在哪?”族长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如同乞怜摇尾的畜狗。 李长峻眼神回转,上下打量族长,“哼,身为一族之长,竟然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中毒也是报应。他都没有解药,我又从哪里得知?” 族长瞬间消沉下去,转过身体,向大长老走去,喃喃道:“没有解药,哼哼,没有解药。” 眼下大长老已死,族长萎靡,诺大的家族两大掌舵人居然在一日之间变成这样,令人唏嘘不已。 李长源看着眼前,将这三日所发生之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头绪渐渐明了,眼眸看着李长峻,道:“我没说错的话,祖祠剑阵被毁被烧、洪教头、葛如海,还有府里的护卫、奴仆之死,都是你所为。” “是又如何?谁让你一生下来就被定为世子,哼,论修为,论才智,我哪里不如你?” 李长峻之言,触动李长源,三年来他早看出大长老有争族长的心思,但却没看出李长峻有想当世子的想法。 表面上看是大长老逼他修炼,但实际呢? 谁逼谁,还说不定。 “我本不想当什么世子,你要想当,早说便拿去,何故要杀他们,他们又何罪之有?” “他们都该死,你也该死!我是李家的世子,也是未来李家的族长,更是云灵宗未来的宗主!你们都要听我的!哈哈,谁不听,我就杀谁。” 李长源听他所说,只觉眼前的李长峻有些疯癫,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唐云啸却说:“他说的不错。宗主曾说,谁娶了嫣,便是下一代宗主。” 这话令他更是吃惊,就连站在李夫人身旁的嫣也是吃惊不小,疑惑地看着唐云啸。 “我不知原因。”唐云啸耸耸肩。 四长老不解地问:“你如何破了剑阵?难道是大长老所为?” 李长峻冷笑,“一个小小的剑阵有何难?毁了祖宗牌位就行。” 族长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你从哪里得知?” “他!”李长峻指着地上的大长老,“我爹!他多次跟我说不可进祖祠,更不可在祖祠内妄动灵力。以前我不明白,那天我偷偷进入祖祠,发现那些牌位如同生根,丝毫无法拿起,便知剑阵能封印青霜剑,不在于那些剑和符箓,都是吓唬外人的,那些牌位才是关键,稍施灵力便吹落了。我聪不聪明?” 李长源心道,原来那日是他在祖祠里,难怪在外面看到人影翻舞。 他接着道:“多谢外公的七魄断晶,没它我可不能突然瓶颈,更进不了禁区。那青霜剑确是一把仙剑,如今我修为精进,你们,哼,都不是我对手。” 说着,右手一招,地上的青霜剑飞至右手上,细细端详,爱不释手。 剑到手上的一瞬间,李长源见他身体微微一震,轻轻闭眼,深深呼吸一次,周身灵力波动,罡风从体内荡出。 “你既以拿了青霜剑,又为何要烧祖祠?”李长源问道。 他不明白的是李长峻用七魄断晶突破瓶颈,得了青霜剑后修为又明显进步,但没道理烧祖祠。 大长老逼迫云灵宗将嫣嫁给他,族长和宗主位都唾手可得,烧祖祠完全是多此一举。 “因为你!”李长峻面露异色,似乎在极力忍着,“你……你不死,我终究坐的不安稳,毕竟你是爷爷指定的。” “所以你引我到祖祠,就是为了让人以为是我放的火。” 族长听到这里,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已死的大长老。 “我修为精进,哪有功夫?是我爹,主意也是他想的,至于如何烧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长源暗想,自己好歹也是大长老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侄子,但也是同族叔侄关系,为了权力,居然亲情不顾,置他于死地。 “你们犯了弥天大罪,莫说族里饶不了你,若让陛下知道,更要打得魂飞魄散,全族也要跟着灭族。”族长气的四肢颤抖。 李长峻不屑地看着族长,很不服气地道:“你的族长之位来的也不光彩,别以为我不知道。” 族长闻言脸色大变,随机大喝一声,也不管体内之毒,咆哮着一拳挥向李长峻。 李长峻巍然不动,漠视族长这一拳,待拳至跟前时,才轻飘飘刺出一剑,同时左手拍出一掌,
长剑从族长肩头贯穿而过,掌风拍在族长的胸口上,顿时便倒飞出去。 李长源没想到他功力居然精进如此,族长是元婴境高手,竟不能挡他一招。 李长峻得意至极,环视众人,鼻腔冷哼,一个纵身,消失在矿洞深处,远处传来他的声音: “想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