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只我一只大嚼起来,和尚兴起又从腰上解下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说道:“小和尚,我请吃青蛙的事儿,可不能告诉旁人。”
杨恒点点头道:“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免得那些老和尚老尼姑知道了又来饶舌。再说我若说了,岂不是连着自己也不打自招了?”
和尚打了个酒嗝,笑道:“孺子可教。嗯,贫僧要先走一步,慢慢吃。”
杨恒忙问道:“还没告诉我是谁呢,往后到哪儿去找?”
和尚一边往溪对岸淌水过去,一边答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不必找贫僧,找也找不到。但我总能遇见,那就是缘了。”说着话人已隐没在对岸的林中。
杨恒略觉惆怅,刚把最后一只青蛙拿到嘴边准备吃完回寺,猛听背后有人怒喝道:“真源,在干什么?”
杨恒一回头,就瞧见真菜和尚带着几个法融寺的僧人来溪边挑水。他暗叫糟糕,急忙背身将那只青蛙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囫囵吞下,说道:“没、没干什么。”
真菜和尚面色铁青道:“我都看见了,在吃青蛙!”再一瞧杨恒身边的小刀和火石,可谓是铁证如山,气得叫道:“、好!”
杨恒嘴里含着青蛙骨头,笑着道:“我是在度化这些青蛙,让它们早登极乐。”
真菜和尚鼻子气歪到一边,说道:“还敢狡辩?我也不来罚,待将此事告诉明月大师,看她如何发落!”
杨恒一听明月神尼的名字,脑袋便疼了起来,心里暗叫:“倒霉,要是刚才和那和尚一块儿溜走了,也就不会被真菜抓到把柄。”
猛地又一醒道:“那和尚为何不吃完青蛙就走,莫非他已察觉真菜要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既在峨眉山何以敢吃荤饮酒?”
他两眼一翻,道:“别拿那老尼姑来吓唬我,狐假虎威也不知羞。”
真菜瞠目结舌,手指杨恒“、、”连点几下说不出话,一掉头走了。
杨恒又在溪边嬉耍歇息了许久,才施施然回了法融寺。
等到中午,也没人叫他吃饭,想来真菜已有吩咐,要饿他一天了。
这时真荤和真禅从后头奔了过来。真禅打宽大的袍袖里掏出两个馒头,真荤一边往四周观瞧,一边说道:“真源,快吃吧,别让人看见了。”
杨恒接过馒头喜道:“真荤,真禅,们两个真够朋友。”
就听寺门外明月神尼一声咳嗽伴着真菜和尚走了进来。杨恒只当没看见,大口大口咬着馒头,故意来气真菜。
真菜瞪了真荤和真禅一眼,问道:“们两个不去做功课,待在这儿干什么?”
真荤真禅闻言赶忙溜之大吉。明月神尼问道:“真源,可知错?”
杨恒暗骂真菜和尚公报私仇,却嬉皮笑脸道:“师父,我这两天犯得错不少,不晓得指的是哪一桩?”说着向真菜狠狠瞪了一眼,似是说想用明月师太来压我,门都没有!
明月神尼心生不快,又不愿在真菜面前训斥自己的弟子,便道:“当然是今天早上的事,随我去后面说话。”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座静室里,明月神尼道:“说吧,我该如何惩戒?”
杨恒摇头道:“这倒奇了,要惩戒我,为何问我的意思。难道我说不用惩戒了,便能饶过我?”
明月神尼啼笑皆非,叹了口气道:“真源,委实让为师难过!要是明昙师妹晓得入门的第一天就闯下大祸,真不知会有多伤心失望。”
杨恒听她又提起母亲的名字,哼道:“要是娘亲在这儿,才不会管我吃青蛙的事呢。况且那些青蛙又不是我抓的,不吃也是浪费。”
“不是,却又是谁?”明月神尼见杨恒非但不知悔过,反而百般抵赖,越发地恼怒,声色俱厉道:“睁眼说瞎话,这孩子恁的没教养!”
杨恒大声道:“是啊,我爹娘不在,自然没人教没人养。但我也没求管教!”
明月神尼气极,脱口道:“——委实顽劣不堪,像足了那姓杨的魔头!”
杨恒脸一变,叫道:“像我爹有什么不好,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
师徒两人谁也不服谁,大眼瞪小眼在屋里对峙半晌。最后还是明月神尼望着相貌酷肖师妹的杨恒,心头一软,暗叹道:“这孩子受杨南泰遗毒甚深,我何必跟他计较?”当下语气稍缓道:“在家时,明昙师妹可有教过本宗的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