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轻尘,下一句是什么?”白发老者手拿一副古朴的卷轴,走到木轻尘的石桌旁定定的望着他,花白的胡子直垂到颈部以下,很有一种经世莫深的感觉。
木轻尘心里一跳,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霍的站了起身,慎慎的答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生万物……生万物……”
“混小子,你可以去升仙了……”老者将卷轴往石桌上狠狠的一拍,瞪着眼睛道:“基础功修习完了之后,你给我去习武场上面壁,太阳不落山不准回来。”
整个修习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的窃笑。
木轻尘低着头楞楞的站着,也不敢坐下,心里恨恨的想:“可恶的老头,存心跟我过不去……开小差的人又不只我一个,为什么每次都只抓我?”但想归想,他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白发老者收起了怒容,转身环视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到了某个少女身上,柔声叫道:“芷觞,你来说说……”
“是,苏长老!”一个清丽的绿衣少女盈盈站起身来。
四周二十多道目光顿时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灼灼的眼神中,有欣赏的也有嫉妒的。欣赏自然是男人的本能,而嫉妒也很贴切的成为了女人的天赋。
枢芷觞朝木轻尘偷偷瞟了一眼,而后缓缓说道:“《圣典》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报阳,冲气以为和。道生一,一是太极;一生二,二是阴阳;二生三,三是阴阳配合;阴阳配合便可产生万事万物,故有三生万物。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中形成新的和谐体。灵师以气驭物,气蕴五行,相生相克,万物皆遵道理法则,是谓修灵即是悟道,故修灵亦当讲求万事万物间的生法配合……”
木轻尘听枢芷觞娓娓叙说着修灵与悟道的关系,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困扰了他多年的谜题,以至后面老头又说了些什么,竟然是全然没有听见。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以前的部分记忆之外,他的脑海里还莫名的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片段来,其中印象最深刻的要数那套星尘刀诀,以及关于道的一句描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先祖穷之,终以明悟。溯洄从之,故有道生阴阳,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事皆循因果而循环。凡此种种,大千世界,万物皆由心生,你心中的道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存在便是什么!”
木轻尘本来就对这些条道义什么的东西没啥兴趣,琢磨不出什么来,自然也懒得去多想。关于这句话的由来,只有一个叫做“慕容天娴”之人的名字时常浮现于他的脑海,但是关于她的样貌以及其他东西却是全然没有一丝印象。相反的,同样刻印在心中的那篇刀诀倒是易懂又实用得多,因而也让他自行习得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难熬的基础功修习终于结束,木轻尘晃悠悠的走向习武场。
关于面壁,这对其他人来说本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但在某些人眼里,那就实在是无关紧要了。
离阳城的庶民山庄是专门为离阳国平民子弟打造的初级灵师修炼场所,对应的还有一座皇朝天麓,是为皇室和富家子弟设立的。
木轻尘由于没有灵气,本来是用不着修炼的,但木风为了避免他整天游手好闲,也特地为他弄了一个名额来修炼基本功。当然,三大家族的这几个倒霉蛋是没有资格去到皇朝天麓的,原因是他们的名声实在太烂。
在庶民山庄的习武场中央,有一块一丈见方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的是山庄传道授业的精神与真谛,以及各种山庄制度。
稍有特别的是,刻在石碑上的这些字是倒过来的,唯独在碑的顶端刻着三个端正的大字“思过碑”,同时在石碑前三尺的地面上还立着一根一人多高的横杠。
木轻尘来到习武场的时候,远远的便已看到那根横杠上面挂着一个人了。
走近一看,只见那人面朝思过碑,双脚悬于横杠之上倒挂在碑前。他两手交叉慵懒的缚于胸前,整个头裹着一张报纸,不用想也知道在干什么。
木轻尘忍不住狡黠的笑笑,所谓的面壁思过便是这种“思”法,传说中那个发明此法的老头是受到了悬梁刺股的启发。能想出这么经典的主意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木轻尘不用问也知道,能把睡觉的功夫练到这种境界的人,在离阳国掰开手来数也就那么三个,而流风年的体型实在又太明显了,换成一头猪说不定还要更难以猜到一些。
他正想上前打声招呼,不料从思过碑的后面突然冒出一张俏脸来,一个少女朝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木轻尘看见是枢芷觞,不由停住了脚步,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枢芷觞是皇室之女,也是最受当今离阳老祖枢冰夷宠爱的人,无怪乎她冰雪聪明,人又长得可爱,且为人处世全无卖弄与心机。
后来木轻尘才知道,原来是那次的街头恶作剧才把这个害人精招惹到庶民山庄来的。
说起来,木轻尘对枢易安、枢玉玦以及枢冰夷等人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好印象,但对这个枢芷觞却是没什么厌恶之心,甚至还跟郁凌烟等人一起逛街吃过饭。按照木轻尘的估计,她很有发展成“离阳第四杰”的潜质。
他正无端的想着,却见女孩子已经悄悄的爬上了思过碑,像只小花猫一样趴在石碑的顶端,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小布袋来,然后伸手把袋子里的东西分别撒在了流风年的两只硕大鞋掌上,还将袋子轻轻的抖了一抖。
做完这些,她又悄悄的爬下了石碑,蹑手蹑脚的来到木轻尘身旁。
“喂!你对他做了什么?”木轻尘好奇的问道。
枢芷觞一脸的坏笑:“等下你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到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吧。”
木轻尘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流风年,在心中默默地为他哀悼了一下。
两人隔着四五丈的距离静静的盯着像块腊肉般挂在太阳底下的流风年,如果是在夏天,多半他已经风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