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远上北海无非便是为这海心石吧,以吾观汝等之修为、气运,绝非宵小之辈,当承名师之教,系天下之期,甚至所为之事更能揪出当年的始作俑者!这两颗珠子就赠与尔等,唯望各位莫负初心、勇敢向前!”
焚寂说完后手臂一伸,将悬于半空布满阳光的两颗珠子抓在手中,尔后弯腰将闪着绯红霞光的圆珠托于夜雪身前,夜雪沉默良久后后退一步,向焚寂躬身抱拳后前进一步,双手捧起焚寂掌心的其中一颗,再拜后将珠子装进贴身放置的一只棕黄锦囊里。
“家师明言一颗足矣,如此宝物千年难遇,晚辈岂可枉贪前辈爱物。再者,北海重建伊始,想必此物定有大用。过犹不及知足常乐,前辈不吝馈赠,令人动容,定不负所托,使此宝施于要处!”
“北海之未来也不过天下之未来的一部分而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天下若无久安何得一隅之全?年少却不贪婪,负命却不借权,不可限量啊!”
夜雪微微一笑欠身致意,焚寂掂了掂手中的这颗珠子,稍微把玩后将目光望向北方,望向那三千里外遥远的北冥。
“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我自北冥抵达此地,一路躲避猎食游至此间时才刚刚生出羽翼,便在这处半封闭的岛屿中安度孱弱的幼年期。三首蛟龙一族虽非北冥强族,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进化的种属,幼年弱不禁风,历经千年间三次蜕变方能立足强者之列。这海心石虽是吾族特有之物,却即便是对族众来说也难得一见!只因蛟龙一族生性刚猛,自幼几不流泪,成年后愈加如此,而那海泪石便是成年蛟龙在极其强烈的情感刺激下,发自于内体现于外的情感宣泄,即便如此,也仅仅每一千年最多形成两颗。而我却在一千余年间独成四颗,想想真的是三首蛟龙一族的耻辱啊……”
众人闻言后一时沉默下来,心中各样滋味涌在一起,夜雪几人欲言又止,布尔低头看了看胸前珠子,不多时后上前深躬进言:
“主上切莫自责,天时感召、地理承载、缘法相聚,方能成此世间佳话,这些颇具宁静、压制之力的明珠实乃北海之福!”
焚寂随手一挥打断布尔所言,须发飘零巍峨雄壮,锐利的目光直盯布尔,布尔随即低眉垂首不与其对视,焚寂上下大量后说道:
“蛟龙之泪之所以拥有如此力道,确有一番缘由,但化为珠石后所演化之效力尽与当时情感相联。千年前刚愎自负、傲然无物,为部署所犯上封印,难免恨意盈胸、仇发脊背,尔后心生悲凉、势若死灰,如此一来这两颗珠子便冷若冰霜、邪魅异常!屠灭带上宿狼山的那颗千年来身居烈火之侧,二者阴阳相冲,那炎狈先生又是纯阳之体,故而受其影响不大;但你胸前所配之珠千年来身居幽暗湖底,再被我千年来的仇怨所强化,其间阴邪颇多,实非久佩之物,合当鸮族萨满合力寻求驾驭之道,变废为宝以泽北海苍生。”
焚寂说完不等布尔言语,凌空一抓已将其胸前珠子捏在手里。却见这两颗珠子在掌间极不和谐,互为攻伐后,佩于布尔胸前的那颗小一圈的珠子避在一侧。焚寂一面招呼布尔以法决将其禁锢封印,一面将两颗珠子如健身球般在掌间旋转,尔后接着说道:
“此番这两颗却大不相同,极尽感恩、自由、豁达、超脱、博爱于一胸而有感而发,故其身具荣生之力,对于北海的新生重建,不失为一番助益!”
布尔虽心中不舍,但思及自目睹此珠到方才一刻这段时间内自己的种种言行,坦言之确与以往不同,遂躬身感谢主上破惑之恩。夜雪四人踱步上前与布尔寒暄辞别,谈话间红尾鲵鲿不请自来,跃出海螺站在众人身侧。只见此时的红尾鲵鲿在夜雪所赐圣药的助益下,不仅伤势基本痊愈,更是脱去兽胎化为人形,大头圆润可喜,颇有几缕粗重长发,髭须却是相当浓密垂于胸前,脸生横肉双目赤红,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一条血色长舌便不由自主垂于唇下搭于须间,模样虽是不雅倒有几分喜感,惹得丫头抿嘴嬉笑。
常言小孩见了小孩亲,红尾鲵鲿在跪谢夜雪再造之恩后,与丫头显得尤为亲切,两个小孩相谈甚欢,约定有缘再见后,夜雪四人已与布尔主仆二人辞别完毕。四人再拜别焚寂后,便在这日中时分出北海之心,御风向西迤行。
数个时辰后天将黄昏,四人按定云头驻足回眸,远远望去,北海全貌尽收眼底,只见这汪地处北方高寒地带的深蓝静水,竟然如同一只迷人的眼眸,狭长柔美宁静安详。倘若目力惊人的话是可以看到这只眼睛中心部分的那颗瞳仁,夕阳下这只眼睛温暖含蓄,绯红地秋波令人为之动情。
“原来这就是海泪石啊!”
夜雪望的入迷,不禁为之轻叹一声。难得的宁静伴着迷人的景色,将众人经历的这段险象环生又收获颇多的冒险淡化稀释。生命不止前行不惜,过往的种种经历使四人的意志愈发坚韧,晚风中挥别,如那远行的游子,直到夜幕中北海闭上那汪清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