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琤琤惊魂未定,想到那直扑面门的火,感觉司徒墨再晚一步她整张脸都要被火舌吞噬。 “妙慈,你没事吧。”琤琤这才想起来去查看李妙慈的状况。 “我没事,就是裙摆划破了。”李妙慈提起来划了口子的裙子给琤琤看。 “那你也去换一身衣服吧!我去和李内侍监说说。” “不用,里面有衬裤,能坚持到回府。”李妙慈赶快拦住她。 姬恒走过来给琤琤看伤,她手掌根部全是擦伤,细小的伤口上渗出小血珠。 司徒墨脸直接耷拉下来:“李奚,叫辇过来,我要把所有人带到清思殿去。” 卢琤琤内心吐槽:那可得快着些了,没准到清思殿我的伤都长好了。 不过她还没去过司徒墨的住所,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现在亦玫阿姊救了上来,她也就没有顾虑了。 “姬恒大哥,你去水絮宫找怀瑾阿姊吧。我这边无碍的,我和妙慈还有沈遐州和阿兄们会在清思殿等你们汇合,咱们正好从东边的凤凰门出宫。” 姬恒点点头:“伤口用清水冲干净石子,撒上药粉,不用包扎。”又向着司徒墨行礼告别:“恒去找怀瑾了,五皇子告辞。” 然后卢琤琤和李妙慈坐着内侍抬的辇舆,几个郎君走在后面跟着。 大概过去一刻钟有余,几人到了清思殿。 虽然名字起的很风雅,实际上清思殿是整个皇宫为数不多五层建筑。 朱漆一人抱粗的柱子,和高耸入云的房檐,细看居然是绿色的琉璃瓦。 连屋檐下房梁出都雕着宝相花纹,二层的窗户中有几扇很特别,居然和现代的玻璃窗很相像,问过司徒墨才知道,这竟然是水晶窗,窗口般大的天然水晶,琤琤在现代都没见过。 能看出来司徒墨是先帝后和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人一路宠到大的。 司徒墨见着一行人还在清思殿门口出神,他走过去扯了扯琤琤的袖子。 “哎,手不痛了?快进来我找来药箱给你涂点药粉。” “李妙慈好像划伤了腿,她也需要上药。”沈遐州替李妙慈抢答了。 李妙慈赶快瞪他一眼,知道沈遐州是好意担心她的伤口,但是她不想给琤琤还有司徒墨添麻烦。 琤琤赶快扶着李妙慈的胳膊把她扶进堂屋内。 殿内的装饰很简洁,没有博古架,也没有任何瓶瓶罐罐摆在外面,只挂了两幅彩色山水画,看起来不是名家作品,应该是司徒墨自己画的。 卢琤琤环顾四周被角落一个红木高脚架上放着的鸟笼吸引了,里面有只绿色的鹦鹉。 “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小葱,青葱的葱。” 司徒墨手指点了点笼子,里面的鹦鹉见着主人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突然冒出来一句“司徒五郎”。 在场的人全笑了,卢勉打趣这鹦鹉:“五郎,你的鸟以后不怕丢了,至少还记得住主人的名字。” 然后就是地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小筐里面有一个青色印花蒲团。 卢琤琤十分惊讶:“你还有狸奴?!” “这应该是给狸奴准备的吧?也有可能是猧子。”卢勉猜测可能是小狗。 “是狸奴,阴阳眼的白猫。给它起名叫太极。” 卢琤琤觉得很无语,怎么会给猫起这种名字,司徒墨这个起名废! 她还是想见见猫的,但是听司徒墨说这只是从老太妃宫里抱来的,它对整个宫殿很熟悉,可能自己跑到某处去玩了,因着司徒霖不喜带毛的动物,他也想过把太极关起来,太极一只小猫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会藏也会跑,好在玩累了会回到清思殿的。 转到楼的北侧,院子里放了一个白秞瓷上面画着鱼纹的中型水缸,里面游着几尾金鱼。 把清思殿转了一圈,卢琤琤总算安生地坐下让宫人帮她处理伤口了,司徒墨主动请缨要帮她上药,她怀疑这是公报私仇,坚决不让他给上药粉,就轮到内侍来了。 胡朗也在清思殿,他被派跑去隔壁宫殿要一身宫装给李妙慈换上。 司徒墨这里宫婢很少,而且看起来都像是很怕他,可能是看着他从小玩到大,怕了这小霸王了。 …… 再说回薛玳儿和李奚这边,薛玳儿没做什么挣扎,就跟着李奚去御房请罪去了。 “火技?你们是怎么敢把火把交给薛淑妃的?五郎胡闹,你也跟着他胡闹!”司徒霖把桌案拍得啪啪响。 “奴婢知罪,是奴婢没有看好薛淑妃,害得出现这些祸事,奴婢甘愿受罚!” <
r> 薛玳儿赶忙也跪了下来:“不是李内侍的错,是玳儿任性妄为,不听劝阻酿下大祸,玳儿请圣人责罚!” “薛玳儿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吗?”司徒霖气得鼻子都歪了,薛玳儿居然还有脸替李奚求情。 李奚真的想扶额晕过去,他不需要薛玳儿给他请罪,这样请罪好像他们是一伙的,那圣人就更不乐意了啊。 最后司徒霖吩咐卢家人前脚回卢家,后脚就得把赏赐送到,皇帝最不缺的就是东西了,也不知道卢姝买不买帐,万一因着女儿落水又跑过来闹,那他也没办法,还得接着赐东西。 薛玳儿想给李奚求情,结果自己判得最重,禁足一个月,在水絮宫内好好反省。 李奚事后领了十个板子,屁股打到即将开花但还未开花,很肿只能趴着养病的情况。 李奚带着皇上的口谕到了水絮宫偏殿,王栋用热水泡过身子换了干燥的新衣裳,在夏天落水可以说是完全无碍了。 卢亦玫这边就有些惨,主要是被吓到了,加上不会凫水,呛了几口池水才被救上来,没有被烫伤,但是受了些惊吓。 李奚看过卢亦玫也没出什么大事,便叫人抬他们去清思殿。 两人在一东一西两个偏殿换的湿衣服,落水事件之后还是第一次对视,卢亦玫用口型对王栋说了两个字,谢谢。 王栋挠挠头,强压心中的喜悦,也用口型说了三个字,不用谢。 然后卢怀瑾几人也跟着一起到了清思殿,到的时候里面已经鸡飞狗跳了。 卢琤琤和司徒墨蹲在地上在斗蛐蛐,李妙慈在撸猫,沈遐州临时借来的笛子在给鹦鹉吹曲,卢谦和卢勉也在一旁逗鸟。 卢琤琤听见动静,抬起头发现了卢亦玫:“亦玫阿姊!你没事吧!让琤琤好担心啊。” 说着走到了卢亦玫身边,打量着她全身,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卢亦玫双手抱臂:“你这小娘子真的关心你阿姊吗?还有心情跟五郎一起斗蛐蛐。” “阿姊,琤琤错啦,琤琤那不是看着王栋英雄救美已经把你救上来了吗……刚才琤琤就应该跟着怀瑾和亦玦阿姊去水絮宫等你。” “行了行了,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既然我没事了,咱们也该出宫回去了吧。” 卢琤琤看了一眼司徒墨,他们两个斗蛐蛐还没决出来胜负呢。 不过想想她作为女郎是不该在未婚皇子的宫殿里久留,好在还有几位朋友,说出去确实有违规矩,就还是乖顺地跟着姐姐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司徒墨:“你把我的‘卢将军’养好了,带到太学来,咱们接着斗。” 司徒墨拍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本王身上,明天肯定带过去,还有,我的‘司徒战士’是不会输的!” 李奚在一旁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首先这女郎的阿姊落水了,她居然还有心思跟五郎斗蛐蛐,其次这俩人贪玩的程度真的是不相伯仲啊。 …… 众人出了宫就自行散去,卢家人和姬恒回到卢府,赏赐后脚就来了。 卢家长辈们跪在前厅一头雾水的接受赏赐,李奚命人把一箱子珠宝一箱子布匹抬进来,连水都不喝就急着赶回去复命了。 在一起用晚膳时,她们才听说卢亦玫落水了。 主要是卢家人常年练武身体硬朗,落水受了惊可是卢亦玫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人起疑。 加上姬恒替她把脉,确实没有因为落水引起寒症。 卢勉绘声绘色地给卢老夫人还有全家的亲戚讲王栋是如何反应迅速地带着卢亦玫跳入池中的。 “溅我一身水!但是王二郎确实是个有急智的,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呢,他率先出手,亦玫这次没有被烧到,多亏了他。” 卢老夫人总觉得抓不到事情的重点,她好像漏了些什么,想问又不知要问啥,最后还是作罢了。 晚膳从堂屋散场,卢琤琤牵着阿娘的手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阿耶。 一家三口散步往东跨院走,边走边聊天。 “阿娘,白天在煦阳山卢家祠堂,祖母就给我讲了一小段以前的故事,说来我最好奇的是祖母因何去山脚下开黑店了,她被人暗害了吗?能不能再给琤琤讲讲啊。” “夫人,我说什么来着,阿琤这性子太像你了,你也是这般对什么事都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李须归在旁边得意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怎么从你嘴里,这夸奖听着就那么怪呢。”卢妍白了他一眼,琤琤这种好奇心旺盛的女郎不能去打击,要好好鼓励,这样才能一直有动力去探索,能学更多的东西。
“阿耶,你知道祖母开黑店的事吗?” 李须归喜欢被女儿需要的感觉,赶忙清清嗓子:“你阿耶是知道的,让阿耶来给你讲讲,阿娘来补充,怎么样?” 问女儿也是在请示妻子,卢妍轻轻点头,示意李须归可以开始说了。 “你祖母带着三个女儿生活在张屠户家,日子过得还算顺遂……” 卢玉荷依旧做着上门屠宰的生意,空闲时间就去后爹张胜的肉铺里帮忙卖肉,孩子交给姥姥来带,好在当时卢太祖母身体还算健朗,帮着带三个女娃,有些吃力但还能克服,一家六口人在村子里过着温饱的生活。 卢玉荷是干了三年才缓过来,家里条件好了起来。 可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人还在计划如何毁掉他。 赵进宝被新上任的县令看上了,收到麾下做他的门客,平时辅助县丞做一些记录的工作。 和县令县丞混熟了,在一次喝酒中他泪流满面向两位大人讲出来自己曾经被卢玉荷威胁甚至谋害亲夫的行为。 县丞大怒,表示从未见过这种毒妇,说要帮他讨回来孩子,依照玉国律法,他们这种和离是不生效的,要把卢玉荷绑回赵家,让他重振夫纲。 赵进宝却做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拒绝了县令的好意,表演他失去妻女落魄生的人设,博取了两位大人的同情。 事后赵进宝趾高气扬地到了张屠户家挑衅卢玉荷,说她要是再不跟他回家,他就让县丞把她们的女户消除掉。 卢玉荷那个恨呐,她恨这世上男人都抱团,欺负她们母女四人,她只是想带着女儿跟阿娘和后爹过上安生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思来想去,卢玉荷决定告别阿娘和张屠户,在他们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告诉他们,这辈子恐难在相见了。 卢玉荷连夜带着女儿推着装满行李的小推车,背上背着卢妍,领着卢婧卢姝一刻不停地走了一晚上,走到恒州的边界,到了代州,稍作休息又开始赶路,总算赶到了一座山前。 这山名叫女娲山,有绵延起伏的山脉,每一个山头有不一样的名字,她们所在的山脚,往上爬是仙人峰。 有句俗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卢玉荷决定她要住在这山脚下,开一个黑店,反正她也没有女户了,她干脆当土匪,天下这么大,怎么没有女人当土匪呢,她偏要试试。 于是她先是上了山,带女儿们住在山洞里,熟悉了周围的地形,然后又翻过山摸到县里抢了一个铁匠铺,抢来许多农具她就用来砍木头做梁,搭石头屋,房顶铺上茅草。 平日里给路过的人卖卖茶水,遇到目标她就下手。 与此同时几个女郎也在飞速地成长着,她们那股野性和无拘无束的劲头,让身体也疯狂生长,每个女郎都长手长脚在林间三两下就能爬上大树,卢婧卢姝年纪轻轻就会用石子打鸟,还会做些陷阱等到过路人踩进去,她们就要求提供报酬,再把人弄上来,赚到的钱是微薄的,攒够了她们就交给卢玉荷让她下次进城给她们买上一份糖吃。 卢婧十二岁那年,卢玉荷打劫了一个老兵,老兵年过五旬,他从离开军队落下了残疾,流落在他乡,心里总想着回到自己的故乡,直到老了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才动身,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卢玉荷最后没有抢走他的钱,只是看了看他包裹里有一本,想着留给女儿们看,因着女儿们岁数大了还不识字,这让她非常头痛。 卢婧不能认出来所有的字,但是她很聪明,能看明白这是本兵,前面是兵法,后面是一套枪法。 她拿着粗粗的树棍比划着练习,妹妹们觉得有趣便跟着她一起学起来。 然后她劫了一个富人的马车,总算凑够钱给自己买一杆真正的长枪了,有了那把长枪,她习武的天赋开始显露,一切都犹如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