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日,赵恒询问赵元俨。大火是从你家烧起来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赵元俨一脸茫然,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我还想问你呢。赵恒的小心脏一阵阵的疼,当即下令彻查真相,一定要找到放火的凶手。查来查去,终于查清楚了,原来火是荣王府的茶酒宫人韩小姐放的。小姐是对宫中婢女的称呼,类似于丫头,不是千金大小姐的意思。
宋朝的女性婢女和主家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你给钱,我打工,有人身自由,其实也是朝九晚五的打工人。说的通俗一点,韩小姐就是荣王府聘请的服务员,主要负责在宴会上,为宾客倒酒倒茶倒饮料。王府里面不止有女性服务员,还有男性保安,亲事官孟贵就是荣王的一名男保安。
孟贵是单身汉,韩小姐也没有成亲,两个人互相钟情,于是开始了一段恋情。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他们一个是保安,一个是服务员,算的上是门当户对,半斤八两。但是有个问题,就是两人都没有钱。做为京漂一族,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资,又要吃饭又要租房子,尽管省吃俭用,但是一个月下来,仍然所剩无几。在房价比火箭升空还快的开封,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是一室一厅都是做梦。实在太穷了,根本就卖不起开封的房子。两个人天天为了钱发愁,渐渐的心理开始失去平衡了,也变的扭曲了。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荣王赵元俨住豪宅开豪车,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凭什么我们努力工作,拼尽全力,还是吃苦受累。你们在天上,我们在地下,简直太不公平了。久而久之,两个人不禁心生贪念。荣王府家财万贯,经常设宴款待四方宾客,酒杯是金的,酒壶是银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要是能搞出一些,一定能换不少钱。
为了爱情,为了能长相厮守,韩小姐和孟贵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决定豁出去了。韩小姐借着职务之便,在宴会期间,偷偷藏匿金杯银碟等值钱的东西,而后再交给孟贵,带出荣王府变卖。偷窃在哪里都是触犯法律的罪行,两个大活人难道不知道吗?只能说他们利令智昏,铤而走险,胆子太大了。其实他们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帮凶——琵琶艺人王大赛。韩小姐偷东西的时候,被王大赛看到了。王大赛没有当场揭发,而是在事后质问。韩小姐,我看到你藏了一个银杯,拿出来看看吧。韩小姐害怕东窗事发,于是选择了拉王大赛下水。赛姐妹,我们都是穷苦人,荣王府里面值钱的东西多如牛毛,不拿白不拿,拿了不白拿。我分一些给你,不要声张。王大赛也是心术不正之人,得了好处,分了一杯羹,不但没有告发,而且还给韩小姐放风。
也许是韩小姐的技艺不精,也许是荣王府的东西有数,韩小姐偷东西,结果被抓住了。当时已经是深夜,警察局已经下班了,于是赵元俨下令先把韩小姐关进佛堂,明天再送到警察局。
开封城人口十分密集,为了防止火灾发生,各家各户半夜不允许点灯点蜡烛。但是荣王妃宠信佛教,佛堂里面的一盏长明灯日夜不息。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可以享受重重特权,普通人只有羡慕的份。
韩小姐非常担心,明天要是被送到官府,肯定要被判处有期徒刑,如此一来,下半辈子就全毁了。当她看到火焰跳跃的长明灯,忽然灵机一动,于是放火烧了佛堂。她的想法非常简单,佛堂失火,荣王府肯定大乱。趁着大家救火的时候,偷偷逃出荣王府,和孟贵远走高飞,去过梦寐以求的诗和远方的生活。头脑简单的人想法果然非常肤浅,怎么没有想过,纵火也是犯罪。本来盗窃就是犯罪,再加上纵火罪,想把牢底坐穿吗?韩小姐是个恋爱脑,现在只想和孟贵远走高飞,纵火是不是犯罪,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韩小姐放火非常成功,因为当时天干物燥,而且刮着东北风,大火迅速蔓延,终于烧毁了半个皇宫,损失无法估计。很快,韩小姐、王大赛和孟贵就被抓捕归案了,并且认了罪。出了这么大的事,想不认罪都不行。他们三人罪恶滔天,肯定是要处死。王大赛和孟贵被处斩,韩小姐死的非常惨,因为她是一刀一刀凌迟处死的。宋朝建立之后,原本废除了凌迟的酷刑。但是韩小姐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将她凌迟处死。荣王赵元俨也受到了责罚,降为了端王。
虽然犯罪份子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巨大的损失无法挽回。赵恒气得心绞痛,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吃了几十盒速效救心丸才抢救过来。他在想,这些年来,我不务正业,弄虚作假,大搞天运动,大造宫观,大兴土木,劳民伤财,难道还不够虔诚吗,所以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既然老天爷这样谴责我,那么应该再接再厉,搞出更多祥瑞,修建更多宫观。他钻进了死胡同,一门心思的大搞天运动,已经出不来了。
当年八月,名臣张咏去世了,享年七十岁。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最大的特点就是断案如神。《神探狄仁杰》和《包青天》就借鉴了他断案的经历,移花接木,把张咏破案的事迹嫁接到他们身上,以至于让人们产生了错觉。喔呦,狄仁杰和包拯只凭借一只鞋子就能破案,简直比名侦探柯南还要神奇。其实神的张咏,而不是狄仁杰和包拯。
张咏比寇准更加激进,更加嫉恶如仇。其实寇准很鸡贼,虽然不信鬼神,不信天,但是装傻不说,可能是怕得罪了赵恒,遭到打击报复。张咏就不一样了,敢于犯言直谏,几次三番上指责赵恒弄虚作假、大兴土木,希望他能知错就改。并且还要和赵恒单挑,面对面批评他。如果召见张咏,肯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赵恒的策略很简单。你想骂我,那太好了,我就不见你,让你有脾气发不出来。因此张咏一直到死,也没有机会觐见赵恒。赵恒之所以让张咏这个刺头做官,还是为了树立一个典型。大家看看,张咏这样骂我,我都没有打击报复他,我是不是非常伟大,非常平易近人,请给我点赞吧。
河湟吐蕃的宰相李立遵野心勃勃,想做赞普,于是上表,请求赵恒册封。我说小恒子,我的粉丝众多,算的上是兵强马壮,只做宰相,自己都不好意思,请册封我为赞普吧。雄强曰赞,丈夫曰普,就是吐蕃话君长的意思,类似于中原的王。他这么做,就是想要和李德明一样的待遇。李德明是王,凭什么我不能做王?其实李立遵是个僧人,但是有老婆有孩子,出家的僧人不是应该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吗?怎么还有老婆孩子,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河湟吐蕃其实有赞普,李立遵也想做赞普,明摆着是想干掉赞普,自立为王。
赵恒看到李立遵的上表,左右为难,于是询问群臣。大家看看,李立遵的这个事情怎么办啊,是册封他为赞普好呢,还是一口回绝好?知秦州兼缘边都巡检使曹玮上表陈说厉害,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河湟吐蕃原本就有赞普,李立遵请立自己为赞普,接下来就是要自立为王。这就好比也有人要做宋朝的皇帝,国无二主,你能容忍吗?李立遵贪得无厌,你今天答应这个无礼的请求,他只会得寸进尺。如果明天想当皇帝,是不是也要答应呢?赵恒见曹玮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为其点赞。你的比喻太恰当了,要是有人想抢我的龙椅,我肯定不会答应的。不但不答应,而且还要跟他拼命,于是回绝了李立遵的请求。
李立遵其实在河湟一手遮天,说一不二,赞普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才是真正的掌事人。他的奏表被赵恒驳回,不禁恼羞成怒。赵恒,我给你脸了,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至高无上的皇帝了?既然给脸,你不要脸,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于是集结三万多人马,耀武扬威,攻打宋朝。
边关顿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形势严峻之极。曹玮一方面打造兵器、囤积粮食,积极备战,一方面上表朝廷,请求增兵支援。赵恒看了奏表,鼻子都气歪了。曹玮啊曹玮,大战在即,想不到你竟然恐惧害怕了,难道你的工资是白领的吗?既然你害怕,不敢出战,换人算了。不但要派人替换曹玮,而且准备杀了他。其实曹玮上表,请求增兵,是非常正常的要求。但是赵恒却怀疑他贪生怕死,竟然还起了杀心,这不是小题大做那么简单,而是心狠手辣。傅潜、王超等人屡次贻误战机,导致北方军情危急,赵恒也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后来照样升官发财,一直活到死。曹玮不过是上表请求增兵,他就要兴师问罪,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因为傅潜、王超等人是亲信心腹,是自己人,而曹玮就是一个臣子而已,所以对待他们的态度也不尽相同。
这个时候,翰林学士李迪站了出来,为曹玮辩解。他出生于公元91年,是景德二年的状元(公元1005年)。他曾在去年做过一段时间的知永兴军,知道曹玮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于是仗义执言,为曹玮辩护。赵恒小子,你去边关待过吗?知道边关的事情吗?边关的事情可比内地复杂多了,你以为像你吃饭拉屎那样容易吗?曹玮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请求增兵的要求也非常合理。你动不动就要斩杀边关大将,得了脑残病吗?赵恒恍然大悟,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最近我的脑袋时而灵光,时而糊涂,有点得脑残病的迹象,想问题有些费力。你说的太对了,我马上收回成命。
最近几年总有虫灾旱灾水灾发生,赵恒于是询问李迪。阿迪,最近几年,虫灾、旱灾、水灾换着花样出现,有时候一起来,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我拜神拜的不勤,不够虔诚,因此降下惩罚。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还要多拜神仙,多搞些封建迷信活动?李迪见他拜神已经走火入魔,变的神神叨叨了,于是犯言直谏。你可拉倒吧,你再拜下去,都快成神经病了。赵恒叹息一声,说道。这些年天灾人祸,灾难不断,财政捉襟见肘,非常困难,我准备把内藏的钱,拿出几百万贯,借给三司。等到财政好转,再让三司把钱还给我。李迪当场反对,你又没有送过快递,也没有打过螺丝,没有挣过一分钱,你哪里来的钱?什么你的钱我的钱,这都是国家的钱。无论左藏还是内藏,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平时叫嚷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真到了要用钱的时候,拿出去的钱还要还。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把左藏、内藏当成自己的私人小银行了。不论赵恒听不听的进去,至少李迪敢说。
李立遵率领三万多士卒出发,刀枪耀眼,杀气腾腾。他信心满满,扬言要在秦州城下和曹玮决战,打下秦州之后,大摆宴席,请将士喝酒吃肉。但是曹玮一点也不惊慌失措,得到战报,李立遵已经越过毕利城,于是率领六千骑兵,渡过渭河迎战。
九月二十四日,宋军在伏羌寨三都谷摆下阵势,等待敌军到来,这正是以逸待劳的策略。过了不久,侦察兵回来报告。报告将军,李立遵的人马已经靠近了。曹玮正在享用午餐,闻报之后仍然继续悠闲用餐,只是吩咐侦察兵继续探查敌情。他拿起刀叉,缓缓的切开面前的牛排,觉得不太满意,于是叫来了厨师。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吃半分熟的牛排,你这样烤的太老了,叫我怎么下口?厨师说道,半分熟的牛排还需要烤吗?拿到太阳底下晒几分钟就可以了。不过还没有熟透,一口下去,保证血水四溅。曹玮击掌叫好,我就是要这种血肉模糊的感觉,一定要记住,下次这样烤牛排。
过了一会,侦察兵又回来报告,吐蕃的前锋已经逼近。曹玮这才放下刀叉,登上高处瞭望敌情。只见敌军分为前锋、中锋,后卫三部分,一名番僧在前锋队伍前走来走去,指手画脚。他断定这个番僧是前锋的指挥官,于是询问左右,谁的枪法最好。左右异口同声回答,李超是有名的神枪手,曾经十发子弹打出一百零八环的好成绩。十发子弹最多打出一百环的成绩,怎么多出了八环呢?原来是别人打脱靶了,造就了他枪神的神话。
曹玮指着山坡下的那个番僧问道,射死那个番僧要多少人。李超观察了一下,拿出计算器反复计算,终于得出结论,需要十五人。曹玮大手一挥,告诉李超。我给你一百名骑兵,立刻射杀那个番僧,如果失败,提头来见。李超二话不说,在一百名骑兵掩护之下冲向敌阵。接近敌阵的时候,骑兵们忽然向两侧分开。李超飞马而出,使用激光制导系统,一箭就射中了番僧。趁着敌军大乱之际,曹玮身先士卒,率领骑兵发动了进攻。宋军三路包抄,敌军阵势大乱,无心恋战,溃败而去。宋军追击二十里,只至沙州,方才返回。此战斩杀敌军三千多人,俘获牛羊万头。李立遵被打傻,有了心理阴影,从此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