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震川刚张口要骂他，房门被敲响了。
何慧笑吟吟地端着一盘水果出现了，这个人总是能准确地出现在所有需要她的场合。
“小孩就是这样，人懂事了，有些东西就自己慢慢想明白了。想学东西，什么时候都不晚，学琴最好，和小远有个伴。”
何慧果然深谙说话的艺术，顾震川瞬间哑火了。
何慧说：“我订一台立式施坦威送到你住的房子里吧，家里这种三角的你那估计放不下。”
顾星野忙说：“不用了，还没往下学呢。”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老师，你说不学就不学，说要学又学了？你是不是谋划着又放人鸽子呢？”顾震川指他。
何慧把他的手按下去：“别听你爸的，哪有说的那么严重，回头我请老师吃顿饭就行了。”
顾震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尽给阿姨添麻烦，还不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顾星野这一声发自内心。
何慧：“一家人别老谢来谢去，多生分。”
何慧又说了几句公司里的事，就出去了，顾震川问：“你怎么还坐着？”
顾星野玩了半天，把石头塞回竹底下，语气生硬：“姑姑的事，你知道吗？”
“她找你了？”顾震川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你知道她欠了多少钱吗？”
顾星野皱起眉：“不是姑父欠的吗？”
“你以为你姑姑说的就全是实话？她可是跟她老公一起去的赌场。”
顾星野不自在起来：“你愿意借她钱就借，不借就算了。反正她只是托我来问问。”
顾震川冷笑一声，房里烟雾缭绕，顾星野摒着气，不想吸难闻的二手烟。
“借钱，她还得起吗？她的意思是要钱吧，钱是个好东西，谁都想要，但是也得掂量自己的能力够不够得上。”
“姑姑遇人不淑，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她是你亲妹妹。”顾星野被他的语气激怒了，在他口中，顾美华就像一个生意场上的输家，而不是自己的血亲。
“遇人不淑……你是在指桑骂槐吧。”顾震川态度淡漠，把鼠标扔开，“那些钱我不是出不起，只不过我帮她一次，她以后还是不会改变，你信不信？自己选的丈夫，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后果。
顾星野咀嚼这两个字，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讽刺。
赵小雅选了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后果。
顾美华会是下一个吗？
“无能的人才会巴望着别人施以援手，我坐到这个位置，可不是靠求人求来的。硬不下心割舍，就要被拖累，这种人，不论混成什么样都是活该。”
顾震川的语气锋利起来，像一把戳进人心的尖刀。
“她要是离婚，我帮她请律师打官司，要钱——你告诉她，死了这条心！”
也许顾美华的确不该去赌，但是赵小雅呢？她热爱生活，相夫教子，同事邻居都对她赞不绝口，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错，就忽然变成了累赘？
是顾震川毁了那个她曾经认为的世界上最好的家。
“她要是不肯离呢？”顾星野先是问，然后嗤笑一声，“也是，你总有办法，这件事上，你是专家，拿手得很。”
其实他知道，对顾美华来说离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此刻，他想的是自己为顾震川的野心失去一切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