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大哥啥都没有安排,就安排我们来建房子,这靠谱吗?”马长江挪到牛在野身边蹲下,悄咪咪的问。
“靠谱吗?”牛在野斜了他一眼,“都能出钱给非亲非故的孩子建一个木楼教他们读写字,咱们可是跟着大哥混的,还能比他们得到的好处少?你说靠不靠谱?”
“靠谱,靠谱……”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快点搬吧,天黑之前,咱们要把木楼的主体搭建出来。”
“好的牛哥,我现在就搬。”
在牛在野的帮助下,马长江扛起一根木头,用肩膀掂了一下,大跨步往前走去。
牛在野眺望着远处聚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脸上不由得露出叹服的表情。
老二那句话问得也是好笑,就算大哥没有亲言提出,吊脚楼这一片得闲的人有一个是一个,几乎都过来帮忙,由此可见,大哥在这些人中的号召力有多强,这还能不靠谱?
事实确实如此。
生活在吊脚楼这一片的几乎都是江上的舵公,家里也都不算富裕,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都是咬咬牙就扛过去了。
自从玉清来后,情况好转了很多,上门请求治病她不会拒绝,收的诊金也只是意思意思,且不需要学费就能教自家的孩子读写字。
有道是雪中送炭,情谊难得,人过得越苦,就越是知道知恩图报。
将心比心,生活在吊脚楼的人也想为玉清做些什么,这不,机会来了,而且建造这座楼本就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能有个遮风避雨读写字的地方,如果他们不来帮忙,还能算是个人吗?
所以,几乎不需要谁牵头组织,所有人都自发的聚集在这里,在木匠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干着活。
牛在野感叹了一声‘不愧是大哥’,也忙碌起来了。
与此同时,坐落于东正街的赵家,名‘缘客堂’的中堂内,有两人坐在太师椅上说着话。
玉清伸手摸了摸八仙桌上的红木匣子,抬眼望向桌子另一侧的中年人。
“赵老爷这是何意?”
赵老爷摸着胡须笑道,“辛苦大夫时常来为小儿治疗脑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大夫务必收下。”
玉清却是摇摇头,将木匣子推至赵老爷一侧,“我为赵公子治病,赵老爷予我诊金,已然银货两讫。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匣子里的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此言差矣,执安大夫医术高强,却因延寿堂的规矩,出诊一次仅收两个银元。区区两个银元,怎配得上大夫的妙手回春?更何况,赵家一脉单传,我儿天宝是赵家唯一的后人,为他治病,又岂是两个银元能报答的?”
赵老爷又将匣子推了回去,抬掌做请状,“这可是我亲自为大夫挑选,便是为了我这份心意,大夫也得先看看合不合意,再决定收不收,对否?”
赵老爷的儿子赵天宝出生时因难产而缺氧,对脑部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现已二十有二,其智力还是宛若八九岁的孩子,也就成了涪州县百姓口中赵家的傻儿子。
除却智商低下,赵天宝还伴有癫痫的症状,且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快,以至于陈大夫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缓解他的症状。
得知涪州县来了个医术只差陈大夫分毫的大夫,赵老爷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亲自去往延寿堂,请玉清去赵家为赵天宝诊治一番。
结果没有让赵老爷失望,虽说赵天宝的智力已经定了型,几乎没法子改变,但癫痫的症状却在玉清的一次次治疗下缓解了很多,所以赵家上下在赵老爷的吩咐下对玉清很是客气。
玉清不再拒绝,笑着拱手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打开木匣的盖子,往内看去,待看清里边的东西,少有的怔愣了一瞬。
无他,盖因这匣子里边静静地沉睡着一把油黑油黑的手枪。
柯尔特M1903,也就是被称为马牌撸子的手枪。
马牌撸子构造简单,有手动保险,配备的是直径9毫米的子弹,就目前来说,是威力最强的手枪之一,但它有一个缺点,分量不轻,因此现在算是军备,普通人自卫很少会选择它。
其价值不菲,那些山匪的藏货中可没有这么好的枪,所以这个礼物确实送到了玉清心里,但赵老爷在这个时候送她这样的礼物……
她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将木匣的盖子合上,浅笑道,“多谢赵老爷的好意,晚辈很喜欢,只是晚辈不会用枪,这枪放在晚辈手里未免埋没了它,还请赵老爷收回。”
“有何埋没不埋没的,其实啊,我也是临时起意。就在前天,我带着管家去收账,路上遇见了陈大夫,就邀请陈大夫去茶馆饮茶,并闲聊了几句。”赵老爷呵呵一笑,“我们的交谈不免会提到执安大夫你,陈大夫说,你时常会去涪州周遭的深山采药,然近来山匪横行,深山老林太过危险。
他待你之心如子侄,每每你去采药,他都要将心高高悬起,直至你安全回到延寿堂,那颗心才落下,所以他说希望能为你想个自保的法子。我想起自己一年前曾托了政府军的关系,买了两把枪用以自保,却一直压箱底,没有用过,便拿出一把赠与你。”
见玉清的态度有所松动,他再接再厉道,“我儿天宝还指着你长命百岁,我自然是希望你也能长命百岁,不为山匪所害,所以,便是为了天宝,也请你务必收下这份礼物。”
玉清将手覆在木匣的盖子上,沉默了片刻笑道,“既如此,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多谢赵老爷慷慨相赠。”
若不收,便枉费了陈叔叔给赵老爷下的这个套。
闻言,赵老爷哈哈大笑了一声,“这才对,而今正值乱世,执安大夫的命可是很宝贵的,手里有张底牌,我与陈大夫也可安心。”
玉清笑着回答,“多谢赵老爷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