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检测报告的小凌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无助、无望、无声不断地不断地吞噬着小凌。
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19年前,9岁的时候在警察局面对一大班的警察,高大威猛却在无情地讥笑他,而一阵阵冰冷刺骨得海水将他淹没。
小凌用力地吞一吞口水,喉咙的剧痛就像被针刺了一样,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我……”
“我是捡回来的?哪里捡的?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小凌微微地点了点头,“医院,父母是谁不清楚。”一个巨大的迷宫似乎就在他的面前,他正在努力地找寻出口的方向。
“之后,父亲,你的父亲为什么会死?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自从99年上半年,母亲癌症去世,父亲伤痛欲绝之后就辞去了北京第一人民医院的工作之后,就躲进了美国某一个小镇里做了产科医生最后还是抑郁而终了,那时候我就在医院捡到了你,无法独立谋生的我,只好带着年幼的你回国用着父母亲留下的积蓄一直生活到现在。”小凌仔细地述说事实的“真相”,而把“母亲难产”这四个字,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
小雨尽管是满腹疑问,但半个字都没有插话,对于“哥哥”所说的,很可能是真实的,但绝非事实的全部。以“哥哥”的性格,多半是问不出半个字了。
“你出生在美国的弗吉尼亚州的夏洛茨维尔市,等你毕业之后可以去追查你亲生父母的下落。”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离美国?我的父母可能还在找我!”小雨突然红了眼眶,泪水不断地在眼睛里打转她努力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我…我想着,不认养你,你就跟我一样是孤儿了,”小凌低下头去,“况且,你笑得这么好看,我怎么忍心…”后半句,小声的连小凌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你把我抱走了,我父母折回去找我,找不到,不得找疯了,你应该报警啊!私自带走,这是拐卖人口啊!”现在的小雨犹如的爆发中的火山,眼眸中闪烁着怒火,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手指也攥紧成拳,突然,她挥动手臂,用力地向小凌打了过去,一拳,一拳,这带着多少无奈和绝望,打断了这一年又一年的养育的恩情。而小凌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这样呆呆地站着不动,任由小雨拳拳到肉的发泄。
小雨的手臂高高举起,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小凌的耳边落下,嗡嗡作响,留下了那清晰的五指痕迹,紧接着,小雨夺门而出,此刻多年的感情和情愫都化作了相思泪,留在了眼角。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打湿了小雨的额头和脸颊。她头也不回得上了车,留下了楼梯口一闪一闪的灯光。
在车里,老式的收音机里滋啦滋啦地放着老歌:
秋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
被打懵的小凌,愣了很久,半晌,他突然拿起外套飞奔而去。
大雨如注,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远处的红绿灯在雨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正在疯狂找寻小雨的小凌丝毫没有到此刻的绿灯早已转换成了红灯。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十字路口飞驰而过,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和刺耳的刹车声,霎那间,轿车的挡风玻璃瞬间破裂,小凌从轿车车前盖上滚落了下来,嘴角流下来鲜红的血水,倒在了血泊之中。
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有的拿出手机拍照,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报警啊!打112啊!”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查看伤者的情况。
不久,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小凌被绑上了绷带,头部也被带上了保护罩,周围还有好事的行人不停的拿手机拍着小凌,小凌被救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留下了弥漫在空气中那股血腥的味道。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铁架床,消毒水味充斥着小凌的鼻腔,胸骨处的疼痛不停地提醒着小凌他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有一把尖刀在胸口跳舞,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把利剑在胸骨上挥舞。随着小凌半梦半醒中的一次惨叫,他又再次陷入昏迷。
哭泣、眼泪、心痛都不足来形容此刻小雨复杂的心情。躲在同学寝室被窝里的小雨正在回忆着过去,从小都被“哥哥”悉心照顾和爱护的小雨竟是被“拐”来的,而“人贩子”就是自己最敬爱的哥哥。那一巴掌是不是打得太重了,小雨开始后悔,19年来,哥哥从没有打过自己,哪怕大声呼喝都不曾有过,跟自己讲话从来细声细语,而今天这巴是不是打断了19年的养育之情和男性的尊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开始同情“人贩子”了吗?
千万种思绪无休无止的在小雨的大脑中缠绕着,安静的夜被一声悦耳的手机铃声所打断,小雨从床上弹起,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听键,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低音:“喂,你好,请问是上官雨女士吗?这里是朝阳区三里屯街道派出所打来的,由于上官凌因闯红灯发生了车祸,被送往了三里屯医院救治,请你尽快前往医院。”
后面警察所说的话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一大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脸颊旁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