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知道什么？” 袁茗卿干笑，摇头。梧哥这是被归峦君上怼了？ “没有！某人心虚嘛，连面都不敢露。”就让那个不顺眼的狼崽子打发他！ 微生梧刚拿起茶碗，就被按住。微生梧：？“知微？” 袁茗卿恨不得把夏夏拽回来，城池失火，殃及池鱼不知道吗？还往上莽。 夏知微回以一个白眼。哟！这不是死赤白咧跟她叭叭“梧哥与我有恩……”的时候了？ “凉了。”理直气壮，言简意赅。 微生梧面色神奇，“哦。” “嗯……所以，还想……了解点什么？”他摊手，“都可以，随便聊聊。” “玲钰……前辈，怎么……” “……自裁。”提起这个，微生梧也不大自在，之前的那些情绪就像因为要掩饰这些沉重而起的海市蜃楼般的存在。 “被迫的，自裁。” “茗卿。考考你，史料怎么记得？” “啊！是她？呃……嗯，说，杜氏女，巾帼也。智勇双全，骁勇能战。” “继续？”梧哥看着你呢！夏知微碰碰茗卿。夏柔的印象里根本没有，而她来的这一年多，获取信息无非通过知秋和梧哥……茗卿要是忘了，她还真帮不上忙。 袁茗卿摇头，他，没忘。只是……过于沉重了。“仙圣四十三年，孤身探敌营，斩魔族二十三佐将，于魔渊魔崖力竭，自刎崖上。” “可……梧哥，”袁茗卿近乎急迫，“君上说……” “是啊，玲钰姑姑就是自刎于魔崖之上的。那你觉得，谁说的是真话。” 袁茗卿咬牙，梧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骗他们，那君上…… “停。”微生梧都没想到，这俩小孩竟然第一个排除掉的是他。“不算我，归峦和史料，你觉得谁说的是，真的。” 君上是亲历者，自然可信度极大，但君上也是玲钰前辈的亲人，亲亲相隐……暂且不说，就是滤镜也只怕不小。而史……史中又会有不尽之言…… “知微不许提醒。” 夏知微无辜脸，她都不知道！ “直觉。” 夏知微：“……”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我还是觉得……”史…… “行了，茗卿不要说出来啦～”微生梧叹口气又摆摆手，“所以啊，即便以归峦如今的地位，他也没想过……要改什么。我提出过帮忙，也被拒绝了。嗯……也对，起码，现在名声还很好听。” “玲钰姑姑确实自刎。” “她身前是看她长大的父母叔伯，身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魔头。冥曦是吧？玲钰姑姑比他妹子要好一点……” 微生梧哼笑，好在哪一点？他也看不出。只是所有的人都在劝杜家以大局为重，那么一个失贞之人……不值得。 呵，到底是谁的疏漏，谁的过错，谁造成的后果？有脸，说受害者，不值得。 “太远了……细情我并不晓得。没参战的玲钰姑姑莫名其妙在后方被俘，凌虐，折辱，这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还活着，就有希望。” “杜家足够开明，否则她一个没有半分天赋的女孩，也不至于被娇宠成掌上明珠。哦，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以前听过好些人闲说，玲钰姑姑要不是太受宠，又本身没那个福分，也不至于被魔族抓去做要挟。” 微生梧点头，露出一个腼腆羞涩又杀气森森的笑，“嗯。归峦就是手软，近些年可没人这么说了。” 但这次，却没有人不适应…… “嗯。所以，我的意思是，只要玲钰姑姑能回来，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但是两族交战，最做不到的，就是“挽回”。 “我不想评论谁对谁错。我这个人，比较冷，自私谈不上，那只是因为我不在意。”微生梧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夏知微半月形的眼，“如果我在乎什么，那一定，不择手段。” 被盯住的夏知微：“··”qaq 然后梧哥就被袁茗卿一巴掌拍在背上，“梧哥你不能这么想啊！怎么能不在意自己呢？而且在意自己也不是就算自私了啊！” 正义的声音震耳欲聋。 微生梧……保持微笑，依他看……还是跑的少了，这么有精神。 “嗯……反正，就是这样喽。修真界不接受魔族的要求，即便杜家功勋无数，即便杜家一门三杰两君——” “君上那么早就是……” <
> “不是。是归峦的父亲和……一个被杜家救过一命后进了杜家改了姓的人。归峦是十五年前受封仙君的，嗯……当时我和流光扯皮快将近整一年。” “所以其实归峦资历是真的浅——也就是现在这个君没有资历深的，要不？哼。” “归峦的父亲和那个……叔叔吧，恳求，赌咒，发誓，魔族的要求由他们自行负责，绝不会带累修界，但……” “这也没什么……至多，不近人情。但这人情谁近得起？一旦出错，便是整个人族的罪人。” “归峦自己都认，认。认了。” “后来。私自动手了。” “玲钰姑姑和归峦差不多大，名义上是妹妹，其实只当姑娘养着。那么大点儿……又是伤又是痛，肌肤上的每一点痕迹都触目惊心，洞穴里的每一点声响都催人肝胆，怎么舍得。” “你们不要外传。” 梧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两人吓一跳的同时赶紧点头。这……多少算秘史的范畴了，他们知道的，有点多。 “毕竟，”梧哥的声音一直很平淡，至多有些低沉——甚至都没有被杜师兄气到时的激烈。似乎有所觉，微生梧突然对着袁茗卿眯眯眼睛，勾了勾唇，“整个殇弃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袁茗卿：“！” 梧哥你很吓人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他差点以为要灭口！ 吓唬完小孩儿微生梧心气顺畅不少，“嗯，是只有高层知道。但……战争嘛，很残酷的，所以到现在——我来之前，知道的，就更没几个了。” “那两人私下行动，被修界高层知道。但其实，只要不把事情推到明面……” “顶尖的强者就那么多，不是同辈就是长辈，谁和谁还不是朋友呢？原话，‘谁还不是看着杜家那小子把那女娃娃当闺女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真救出来，也是好事。” “那……！” “那，没救出来。”微生梧的声音公正的近乎冷漠，“魔族啊，可就等着呢。” “这不算，当着面，□□了那位。” 夏知微：“……渣滓！” “渣……嗯。后面的事，却也不好记录了……归峦的父亲险些没给那魔头跪下，全靠那位叔叔在背后架着人。嗓子哑到不行，许了不少东西，好些都是不太……嗯，你们意会吧，我怕流光回头知道又来唠叨我。” “当刀又一次架到脖子上时，玲钰姑姑趁魔头没有防备冲了上去，血肉模糊。或许受不了在亲人面前……或许不愿让兄长受制于魔，做下不可悔改的错事。大抵还是后者，毕竟前面那么多，都撑下来了。” “那位杜家叔叔，看了一眼流光，毅然敲晕了归峦的父亲，拖着魔头自爆，至于给魔头打下手的那二十三佐将，却是趁机溜了。” “哦，一直魔头魔头叫着，他其实是魔尊的亲哥。杜家……又多了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功劳呐。” “流光，”微生梧疲惫地闭上眼，“严令不得泄露当天任何情况。但依旧风言风语总不停。” “传到了阿棠耳里……那时多好啊……” “一双含情目，一身凤凰骨。见了谁都是笑，眸子里满是灿烂星光。一手控水，一手化风，一个……麒麟子。”可惜，他没见过。 他只见到了后来的归峦，其实……就算后来，也好。 没了凤凰天资，没了风水双绝，没了父亲长辈，没了朋伴拥簇，没了少年待整个人间的赤忱热爱……极冰致寒淬作脊骨，北岭风雪堆成心门。沉默寡言难接近，脾气似怪诞。清高着一双冷眼，观红尘众生。 但内里还是一个良善温柔的人啊，会因为晨间雀鸟鸣唱淡笑，会坐在枝上吹短笛……会关心一个小小年纪进入秘境的“孩子”。 “……梧哥？” “嗯。我在……哦，”微生梧恍然回神，继续道：“后来杜玲章醒后，处理了后事，便自绝于凤首山。” “也就是魔渊魔崖。是我记得有差，它原是叫凤首山……它曾经叫凤首山啊……” “呵，谁还记得呢……” “凤首山，他带着妹妹出事前就从魔界九死一生抢回来的始魔之尸，想要继续完成任务，却举目无可信。便以自身为阵眼，将其封印。我找不到他的魂魄。” “可能是在魔界拼杀时就碎掉了强撑一口气却没力气会修真界，只能在一线之隔的地方了断。也可能是在封印时为了保证魔气不外溢，对自己下了狠手……” “上玄的那位太上长老是杜荣的结拜兄弟，被拜托照顾阿棠。可所有人都找不到阿棠。” “就像所有人都窃
窃私语——杜家怎么能罔顾修界的利益与骄傲，向魔族低头献礼呢？没有人愿意为那个无辜受辱，无辜死去的少女讨个公道。” “‘杜家还有活人，还有一息尚存。就不会让凶手逍遥！’” “阿棠，给太上长老留的……绝笔。” “他在哪里呢？他剖了灵根道骨做成傀儡，闯到魔尊面前叫骂。本体则进入魔宫，穿上舞姬的薄裳，艳色殊众——” “挑了二十三佐将手脚筋！废其五肢！？” 被抢话的微生梧：“……是。茗卿说的对。哥夸夸你，能消停点儿吗？”